溫如言應聲看去,就見破敗的宮牆下麵,一抹熟悉的身影正蓬頭垢麵地追著甚麼,嘴裏還咿呀亢奮地叫著。
原是那廢妃!她在追著的是……一隻暗灰色的信鳥!
溫如言一霎大驚,這時廢妃一個前撲,將逼近牆角裏的信鳥一把捉了起來,並興奮的哈哈大笑,手裏的鳥兒也不停亂揮。那信鳥驚恐至極,但是雙翅被製住,它再撲騰也逃不出魔爪!
“住手!”情急之下,溫如言趕緊低聲叱喝,那廢妃嚇了一跳,準頭看來,見是她立即又傻笑起來,拿著信鳥就嘚嘚奔過來,獻寶一樣放在她眼前:“啊……啊……”
溫如言緊緊盯著信鳥,生怕廢妃一不小心就將鳥兒捏死了。見廢妃獻寶的模樣,便強行軟下神情來,笑著摸摸廢妃的頭發,輕聲道:“這個,可以給我嗎?”
溫如言指指信鳥,又指指自己,用溫軟和煦的眼神,期冀地盯著廢妃。廢妃原本臉色一緊,雙手往回一收,小獸護食一般,將信鳥塞進懷裏藏起來。溫如言眉頭一跳,信鳥身軀嬌小,難以培植,若是死了便很麻煩。
廢妃原本很不樂意,可見溫如言一副很想要的模樣,她便陷入了兩難境地。最終,她瞧瞧溫如言憂愁到有些楚楚可憐的模樣,終是心下一軟,將信鳥一把塞到了溫如言懷裏。
溫如言暗自噓氣,對廢妃輕聲道:“你現在去我的屋子裏,今天會有雞湯喝。”廢妃隻是神誌不清醒了,但不代表她不懂得語意。聽到有雞湯喝,立時便雙眼放光,連連點頭,似乎一刻也等不及一般,順著廡廊就往溫如言屋子的方向衝去。
支開了廢妃,溫如言左右四顧,見無人在側,便從信鳥嘴裏拿出一個信筒。從信筒裏抽出一張布帛,上頭所寫的內容乃是安慶公公聽聞她被丟進幽蘿宮,便想著要著人來營救她出宮。
既然南瑞皇帝已經完全與公主撕破臉皮,將溫如言丟進廢宮,那安慶公公就正好趁著這個時機將公主帶走。
至於龍脈寶藏圖的事情,安慶公公想著往後再派人密談。
溫如言拿著那落款為安的字條,心裏暖意融融。安慶公公的打算實在是有些衝動的,這並不符合安慶公公一向縝密的辦事手法。興許是見不得她受這般冷遇,便想著要帶走她罷。
忍著眼角淚意,溫如言微微思索片刻後,便從袖子裏掏出墨條,磨尖了的一頭在她撕下的一段裏衣布料上筆走遊龍,須臾後再將布料小心卷好塞進竹筒,再將竹筒吞進信鳥的口中。玉白指尖撫摸信鳥翎羽,溫如言輕聲囑咐道:“去罷,把信送出去。”
信鳥頗有靈性,微白的嘴喙輕輕啄了啄她的指尖,隨即撲騰一聲,展翅飛向無邊天宇。
溫如言舉目遙望,眼中漸漸閃現絲絲豔羨,這般自由啊!
我欲成鯤鵬,扶搖直上九萬裏。
就算不成,也願如清風,肆意浮遊。
許是應了她的念想,一陣清風拂來,撩動了她的烏發。凰肆眼中便是這麼一番景象,朱紅廡廊,白衣女子亭亭而立,縷縷青絲飛揚,裹著一張瑩白小臉,隻刹那間便清豔端方。但是那雙明眸裏的清離太甚,縹緲得仿似要乘風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