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細白皙的手指,靈活地翻動瓶身,一黑一白對比之下竟然有一種驚人的美感。
溫如言觀察了這墨玉瓶半晌,隨即素手扒開殷紅瓶塞,將藥瓶放在鼻間嗅聞。瓶中藥水乃是墨色,嗅聞起來並無異味,隻有一股極為清淡的青草之氣,帶一點雨後草地散發的腥氣。
此藥是個甚麼來頭,溫如言卻是不知!
地上跪著阿絳見溫如言無甚大的反應,心下一急,便撲倒在地痛哭流涕道:“公主,攝政王大人威脅奴婢,奴婢若是不按他說的去做的話,就會……就會……就會一個個的殺害奴婢的親人,奴婢無法,所以……”
溫如言眉頭微攏,隨即將墨玉瓶塞進,放在一邊。一手擱在梅花小幾上,粉色指尖一下一下,輕輕扣著朱紅桌麵。
阿絳見溫如言仍是這般無有動靜,便越發心下絕望起來,她仗著往日情分,一把揪住溫如言的褲腳,祈求道:“公主,奴婢求求您,您就幫幫奴婢罷,奴婢的親人還在攝政王大人手裏,奴婢要是不按他說的去做的話,奴婢的親人就會死的!公主,公主,奴婢求求你,奴婢求求你……”
氣氛仿佛凝滯了一般,唯有阿絳低低的啜泣聲。溫如言蹙眉思慮良久,才倏然歎息一聲,一手輕輕按上阿絳的發頂,柔柔地撫摸幾下:“阿絳,你相信我嗎?”
阿絳一愣,臉哭都忘記了,不明白溫如言為何突然有此一問。但她仍是本能地點頭應諾:“公主,除了奴婢的爹娘,您便是世上待奴婢最好之人。奴婢不相信您,又能相信誰呢?隻是奴婢慚愧,多次辜負了公主待奴婢的一片真心,奴婢真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嗯,阿絳,你平日裏都是甚麼時候給皇上送去羹湯?”溫如言似乎在盤算甚麼,突然又將話題給引開了。
阿絳一愣,隨即呆呆回答:“奴婢一般在戌時給皇上送去,那時候皇上還在宣室殿中批閱奏章,正是勞累的時候。”阿絳怎麼說,也是伺候慣了人,在這些事情上,心眼兒還挺多。
“嗯,”溫如言緩緩點頭,神情漸漸平穩下來,“你現在再去做一份湯來,本宮親自送去。”
阿絳唬了一跳,瞪著大大的鹿眼,不可置信到連話也說不利落了:“公……公主……您這是……是想要……”
“對!”溫如言倒是仍舊淡然的很,隻是點頭回應了阿絳的猜疑,就揮手催促她下去,“你平日裏怎麼做的,就依樣做一份出來,去罷,現在也快酉時了。”
“可是……公主,這……”阿絳神情極為動搖,猶自不敢相信,溫如言竟然真的會這麼做。
“去罷!難道,你不想救你的爹娘了?”溫如言誘哄,阿絳就更是神情虛弱,最後終是黯然點頭,出去小廚房準備了。
而溫如言留在內室,獨自依在畫窗下,看外頭的石榴花,又開了鮮紅的幾多。遠處天宇間,有白鳥飛過,她心中一動,也不會安慶公公,收到她的傳信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