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言臨出殿門,回眸一望,就見秦太後恍似變了一個人一般。褪去冰冷仇視,變作慈愛關懷,對凰衫溫聲道:“哀家聽聞你受傷,特特讓人做了補身子的藥膳,你以後日日來我宮中,多多調養,便就好了。”
溫如言不禁驚訝無比,秦太後待凰衫,何時這般親厚無間了?或者說,秦太後何時待除了水玲瓏之外的任何人,這般親厚無間了?
這實在奇詭!
離開慈安宮,溫如言慢慢行走在永巷之中,阿絳扶著她,默默跟了一路。
“公主,您想甚麼呢?”
“阿絳,你看太後待昭平王爺,如何?”溫如言微眯眼眸,平平問道。
“太後待昭平王爺,一直以來都十分不好,甚而可說是苛刻無比。”阿絳將身後的宮人們遣退一段距離,才慢慢說來,“奴婢來這宮裏時日不多,但聽聞過不少小道消息。聽宮裏的老人說,太後待昭平王爺,簡直就是橫看不順眼,豎看就更是不順眼,隨便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那都會引得太後大動肝火,從而重重責罰王爺。宮裏人說啊,太後哪裏是不喜歡昭平王爺,而是……”
說道一半,戛然而止。溫如言挑眉反問;“而是什麼?”
阿絳左右看了看,湊近了溫如言耳邊低聲道:“太後憎恨王爺呢!他們說,當年太後與王爺生母麗妃乃是勁敵,兩人關係簡直勢如水火。後來太後接著鎮國公水衡的勢,鬥倒了麗妃。不僅帶人折磨死了麗妃,還將當時尚不足七歲的王爺,弄到了膝下教養。宮裏老人說,王爺生的好,與麗妃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早先沒有長開的時候,太後見到王爺都會尖叫咒罵,無故責打呢。後來王爺長大成人,麵相就不怎樣相像,太後才好一些。但也隻不過沒有明麵上責打,暗地裏多少磋磨手段,可……”
阿絳簡直就像打開了話匣子,嘰裏呱啦在溫如言耳邊說了一通。而溫如言隻覺滿心淒清愁苦,原來姑母遠在南瑞,同樣是這般淒慘收場。
就連子嗣凰衫,都要在這般憎恨之中,掙紮長大。
於是溫如言對於這個未曾相認的表哥,越發同情憐憫了。同是出生帝王之家,她還算受盡父皇寵愛,可凰衫呢!除了憎恨責打,日夜膽戰心驚,還能有甚麼?
有了這一層,那秦太後對凰衫,又怎會倜然便的親厚!尤其是在鎮國公倒台之後!
事情反常,必有妖!
看秦太後的言止,倒十分像是拉攏!凰衫無欲無求,並非是個醉心權術之輩,秦太後拉攏他,是做甚麼呢?
而且,秦太後手中的玉佩,到底從何處得來的……
回到鳳儀宮,溫如言還未坐下便吩咐:“阿絳,你把我放在妝奩裏的碧青玉佩拿來我看看。”
阿絳奇怪,但沒有多問,應諾後便翻出玉佩來,小心翼翼交與溫如言手中。
輕輕撫觸玉佩溫潤的玉身,觸手便是一片溫意。這是一塊難得的暖玉,乃是她的母妃留給她的兩件遺物中的其中一件,而另一件,便是魚燕尺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