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玲瓏慢慢咬囁紅唇，低低道：“回稟皇上，玲瓏確實覺得不適，太後憐憫玲瓏，所有特意恩準玲瓏不用出席晚宴。”
凰肆打量了她一瞬，無甚情愫道：“朕卻看你氣色不錯，哪裏有不適。”
水玲瓏精致麵上，轉瞬閃過一絲受傷，隨即慢慢道：“皇上，人若心中苦憂，不是比身上皮肉之苦更加令人不適麼？”
話音一落地，亭中寂靜的仿佛隻剩下了風聲。水玲瓏知道方才語氣很放肆，但她倔強的不願意去挽回甚麼。
所以也就僵直地跪在地上，雙眼直直盯著眼前方寸之地，不願再開口告饒一句。
直到眼前雲龍金靴一轉，凰肆慢慢走開，踱到那把琴邊，抬手慢慢拂過琴弦：“方才，你所彈奏的，是何曲調？”
水玲瓏心裏一緊，手上更是緊緊握住了袖子。
“回稟皇上，玲瓏方才所彈奏的曲子，名為情癡。”
“情癡？不是情纏麼？”凰肆似乎有些困惑地喃喃道，水玲瓏聽見，不禁回頭問，“皇上，您方才說甚麼？”
“無事。”凰肆揮揮手，在一邊施施然坐下，道，“今夜良辰美景，怎可輕易辜負？玲瓏，朕不知你的琴藝竟然這樣好，不若趁著今夜好景，再為朕彈奏一曲，如何？”
瞧著凰肆清雋麵目上，蕩開的清朗笑意。水玲瓏不禁心中震顫，有多久了，凰肆都不曾再這樣對她笑過。她癡癡的望著凰肆，都忘記了如何去回應。
凰肆笑意不減，語調微揚道：“玲瓏，難道你不願意？”
“不，不，”她惶然回神，起身趕緊走到琴邊坐下，“玲瓏很願意，很願意為皇上撫琴一曲。若是彈得不好，請皇上海涵。”
凰肆笑著比出請的手勢，便隨著淒怨曲調遙望明月。
彈完一曲，凰肆頭也未回：“再彈一次。”
水玲瓏沒有拒絕，也不敢拒絕。於是，她彈了一次又一次，直到雙手指尖都彈的生疼都不曾停下。
“皇上，已是三更時候了。”周德才尋來，恭恭敬敬地在一邊問著。凰肆略微有些吃驚地回神，望向他問，“甚麼？已是三更了？”
這時，忽然一聲輕輕痛呼：“哎呀！”兩人循聲望去，就見水玲瓏滿麵蒼白痛楚的握著右手手指，而那手指間，正在汩汩往外冒血。
“哎呀，郡主殿下，您受傷了。”周德才唬了一跳，但轉念一想，換誰一連彈奏幾個時辰，恐怕手都得受傷罷！
凰肆豁然起身走到水玲瓏身邊，接過她的手察看，他的眉毛擰的緊緊的，大喝道：“還愣著做甚麼，快傳太醫！”
周德才撇撇嘴，應了一聲，打發身邊的小太監去傳太醫了。
“玲瓏，都是朕的錯，讓你彈這麼久，為難你了。”瞧著那深深的傷口不停往外冒血的模樣，凰肆是真的有些愧疚了。
“皇上，玲瓏無事。”水玲瓏顯然是疼的緊了，說話間都有些顫抖，但她偏生要裝作無事的樣子，輕輕笑著道，“能夠為皇上彈琴，是玲瓏的福分，受一點小傷，不礙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