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瞧的周德才抱頭“哎喲”了一聲,凰肆才沒好氣地道:“朕讓你想別的了嗎,朕是問你有沒有聽皇兄彈奏過此曲!”
周德才抱頭揉摸,默默撇嘴苦思冥想,隨即哭著個臉道:“皇上啊,奴才就是一個粗人,哪兒能記得那麼些文人雅士幹的事兒啊!”
“朕要你何用!”沒好氣地瞟了周德才一眼,凰肆自顧轉著玉笛沉思。
周德才無比委屈地偷偷退到一邊,按著頭一陣齜牙咧嘴。他不就是不記得一首曲子麼,至於那麼敲打人麼。可疼死他了!
“皇上,現在夜深了,您可是要歇息?”周德才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盯著凰肆。
“嗯,現在也晚了,今兒就去嫻妃那兒罷。”
“是,奴才這就去通告一聲。”
凰肆揮手,直接起身往外去:“不用了,不用通告,直接去便是。”
坤羽宮中,燈下製衣的女子不時掩住嘴唇咳嗽幾聲。
煙兒一邊為她順氣,一邊心疼勸說:“娘娘,已是也深了,您的身子羸弱,需要早早休息才能好生療養啊。”
“煙兒,我還不累。”煙兒瞧著她蒼白臉色上,幾乎難以掩飾的疲倦不發一語。而鄭妃也隻往窗外望了望,就繼續低頭縫製了.
看見她這般望眼欲穿的模樣,煙兒怎麼不懂得。隻得又勸道:“娘娘,別再等了,已經過了三更時候好一陣,皇上興許已經歇下了呢。”
“煙兒,”鄭妃頭也不抬,隻專注地望著手裏的活計,“你瞧我這衣裳繡的,是不是不好看?”
煙兒仔細看了幾眼,心裏不禁有些難受,麵上仍不住點頭:“娘娘的手藝,奴婢當然是覺得好看的。況且,娘娘您又這一份心意,相信皇上穿了也會覺得欣慰的。”
見鄭妃高興的展顏笑開,煙兒繼續趁勢勸說:“娘娘,我們先……”
“啟稟鄭妃娘娘,”這時一名小太監從外頭進來,隔著珠簾跪在外頭回稟,“皇上去了芳林宮就寢了。”
煙兒頓時臉色一沉,她小心翼翼地瞧著鄭妃的神情,一邊揮手打發了小太監下去。
“娘娘,皇上他……”
“無事。”鄭妃麵上神情竟然出人意料地極為平靜如水,她甚至還淡淡笑了一下,雙手慢慢將月白色的半成衣袍擱在竹羅之中,一邊起身一邊道,“煙兒,我有些累了,想睡了。”
煙兒強顏笑笑:“誒,奴婢這就伺候娘娘您安寢。”
慢慢躺在榻上,雙眸緊緊閉著。鄭妃嘴角控製不住往下緊抿,一滴清淚悄無痕跡落下枕巾。
一直在收拾薄被的煙兒瞧見了,隻能在心中歎息。眼見鄭妃翻身麵朝榻裏,她慢慢退出去,將輕紗落賬解下,遮住那道無聲哀怨的倩影。
她家小姐當初是怎樣一個性情剛烈之人啊,也是太過剛強,才會不懂進退。
過剛易折,從來如此。
她家小姐能夠熬到如今,已是十分不易。隻人曆經大起大落,必定性情大變。若放在以往,知道皇上去了坤羽宮,小姐不定怎樣潑辣怒罵呢,可現今卻隻黯然神傷淚濕沾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