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2 / 2)

周浩聽到她的反複解釋後,連聲說沒有任何不好的感覺,隻是出於關心。說罷,兩人都笑了起來,正在他們笑得甜蜜之際,烏鴉在突然間又發出了鳴叫,這次葛碧潭沒有顫抖的發生,也沒有振奮精神的防備。兩人不約而同地收斂了笑容,靜靜地,甚至屏住呼吸地聽著烏鴉的鳴叫,一陣過後,鳴叫消逝。等到他們確認烏鴉的鳴叫告一段落時,兩人又不約而同地發出了朗朗的笑聲,這笑聲在空曠的天坨山的上空飄蕩,烏鴉一定聽到了他們的笑聲,不然在他們的笑聲未停時又開始了鳴叫,這次發出叫聲與之前的多次有著明顯的不同之處,間隔的時間短了許多,這使他們感到是他們的笑聲引發了烏鴉的這次鳴叫,於是他們停止了笑,轉而靜靜地聽著,烏雅停止後,他們又放聲笑了起來,烏鴉也叫了起來,這樣的互動,他們反複試驗了多次,大多都靈驗,偶爾也有失靈的時候。於是二人站起身來,走向不遠處的樹下尋找與他們互動的烏鴉,想看看它們的模樣。盡管烏鴉有不祥的預兆,但在這寂寞無聊中也沒有了那麼多的顧忌。鬆樹的枝葉在這個季節雖不翠綠,但依然茂密,烏鴉棲息期間,一時難以望見,好一陣不見烏鴉的動靜,周浩學起了烏鴉的叫聲,一聲過後,第二聲剛要發出時,隻聽到烏鴉叫著飛去了,他們這才看清原來是兩隻,難怪叫起來一悲一應。兩隻烏鴉飛到不遠處的一棵高聳的鬆樹上又棲留了下來,他們沒有了追趕的興致,呆呆地站在樹下,似有惋惜之意,是這兩隻烏鴉在剛剛過去的這段時間裏,幫助他們排遣了等人的焦躁,反而使他們有了快樂的收獲。他們終生都有可能記住這兩隻烏鴉的,雖然沒有看清它們的形體,但烏鴉這種鳥的形狀在他們的心中有了記憶,可能在今後見到烏鴉時都會以為是天坨山上見過的那兩隻。因為在他們渴望見到人時卻久久地不見人的蹤影,隻有荒涼的山與陰沉沉的天,還有隨時可能降落的雨。在這樣的環境裏遇到什麼都可能留下深刻的印記,何況是所謂寓示著不吉祥的烏鴉,這難道是一種不利的預示嗎?兩人心裏都這麼想,但誰也沒有說出來。不管將來怎樣,在時下與烏鴉的互動中他們忘記了等人時的煩悶,甚至使他們一時忘掉了是在等人的念頭,仿佛是與烏鴉在這荒無人跡的地方約會。這令葛碧潭心中不由生出感歎,自然界的荒涼遠沒有現實生活中的荒涼令人心寒,盡管烏鴉給他們的心理上造成了陰影,但他們對這種虛無的東西似乎有了直覺的感觸。生活能給他什麼呢?她越想越心生寒涼,劇烈地打了一個寒顫,這樣的顫栗比起之前忽然聞到烏鴉鳴叫引發的顫栗持久得多,周浩見狀忙扶住問是不是受涼了,而且勸她等不著許竹筠的到來就返回吧,省得在這裏受了風寒而傷了身體。在周浩的安撫下,葛碧潭慢慢緩過神來,告訴周浩,即使等到天黑,也要堅持下去,寧願被別人辜負,也不能失信於別人,何況是有求於人。周浩聽她這麼一說,本來就有的敬佩更加地濃烈,一種本能的衝動使他想熱吻她,可是看到她一副萎靡的樣子,又於心不忍莽然行事,於是壓抑了激情轉而關心地提議,散散步,讓身子熱起來,不至於站著徒受寒冷。這時,時間已經過去了好久,氣溫比起初來時有明顯下降的感覺,如果靜靜地坐著或者站著,冷得難耐。於是二人又向天坨山的頂部走去。這時雲更加密布,雨隨時有滴落的可能,可是還是看不到許竹筠的影子,二人難免有點無望的沮喪,如果再過一會還不來,今天的約會就可能泡湯。他們各自都知道對方這時在想什麼,所以在對視中用目光互相鼓勵著堅持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