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四人都醒得較晚,既與昨日疲勞造成的困乏有關,又因為她們不急著趕火車,買了晚上七點多的火車票,不僅不緊張,時間反而綽綽有餘,所以四人都放心大膽地睡懶覺了。
周浩有著和她們一樣的疲勞,也與葛碧潭有著一樣的回味無窮,但他還是較她們起得早了許多,這不僅由於男生體力超過女生,更與昨晚與葛碧潭的幽會有關,他是被睡夢中的激動弄醒的,醒來後看到天已大亮,急忙爬起來,想著見到葛碧潭,錯過今天的時間就得等到一個月後才能相聚,一個月在平常人看來是短暫的時段,但對於熱戀中的情人而言,則如一個世紀一般的長久。他必須抓緊今天有限的時間與她盡量多地在一起,所以他起床後就趕了過來,沒有電話短信聯係的原因在於他考慮到了她有可能因困乏而不能早起,所以隻能以耐心的等候爭取在她醒來後的第一時間會麵。站在女生院門口的不隻他一個男生,由於今天離校的人較多,送女朋友的男生一早都趕了過來,在這種不約而同的行動中,他們之間有個別認識的,但大多數都不熟悉,隻有認識的在無趣中談著無趣的話題,而且表現得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因為他們的心都操在了女朋友的身上,而且有離別的憂愁。不認識的人則一個個傻乎乎地站著,一會向女朋友所在的樓門口望望,一會低頭看看自己的腳尖,但看腳尖的時間遠沒有看樓門口的時間長且專注,看腳尖隻不過是望樓門口自覺尷尬時的一種掩飾罷了。等看見自己的女友出來時則立刻會表現得興奮不已,或者表現出傲慢的神情,仿佛在用這樣的表情告訴同夥們自己獲得了尷尬中的解放或者等待中的成功。有個別等待者還真受到了影響,看著人家一對一對離去的背影,麵露羨慕之情,這既有對等待成功的羨慕,難道就沒有看到別人女朋友漂亮的豔羨嗎?能夠在這裏長久守候的男生能有多大的純潔性是值得疑問的,誰又能保證其中個別者根本就沒有真正屬於自己的目標,而是借著今天的離別而在此湊熱鬧呢?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隻有想象不到的,沒有做不出來的。周浩雖然與這群等待者是同夥,但他明顯沉靜了許多,沒有急躁,也沒有尷尬,他這時比起這夥人還多了一個打發時間的舉動——觀察著昨晚審視過他的女保安的行為。這時女保安沒有如昨晚審視他,這是因為這時等候的男生眾多,她不會將目光專注於他的身上,他雖然有著“文質彬彬,然後君子”的非凡氣質,但這一點隻能引起葛碧潭的在意,女保安似乎更喜歡那些鬼鬼祟祟,形象怪異的男生,這可能是因為每一個人有著不同的審美取向;也因為那些行為不檢點者的故事更多,更精彩;也因為與她們的職業有一定的關係。這時站在門口的女保安不止昨晚審視他的那一個,而且在她的身邊又多了兩個同樣裝束年齡差不多的女保安。她們仿佛在盡心盡職,但經過較長時間的觀察,周浩覺得,這三個女保安似乎在打著行使職權的旗號,實質是在滿足她們獵奇的心理欲望,從她們的眼神裏可以看出她們行為與內心的秘密——她們更多的是觀賞戀人們的一舉一動,而不是安全方麵的事情。其實這時的安全幾乎就不存在任何問題的發生,雖然有眾多的男生在急切的等待著,但沒有一個人跨越門檻,連跨越的想法都沒有,能有什麼安全隱患值得三人集體出動呢?還可以理解為是送學生回家的禮節,但在她們三人身上看不出這方麵的一點意思。她們完全如男生抓緊與女生相見的時間一樣抓住這一學期最後的觀賞機會罷了。這是周浩在長時間的觀察中得出的結論,雖有片麵或者不正確之處,但卻是目睹中的判斷。兩三個小時的等待需要的是很大的耐心,更為重要的在於有不少男生的陪伴,還有對女保安表演一般的觀賞,否則,如果是他一個人站在女生院的大門口不僅會成為女保安觀賞的對象,還會成為出出進進女生們觀瞻的一景,當眾人成為一景而自己僅僅隻是其中的一員時也就無所謂了。等待的男生越來越稀疏,沒有了開始時的密集與混亂,在隻剩下三四個男生時,他從昨晚審視過他的女保安專注於他的眼神中感覺到被認了出來,但他沒有因此而有任何不適的別扭,反而有更多的坦然。因為他這時隻有一個想法,昨晚葛碧潭已落落大方地告訴女保安他們戀愛的關係,今天一早又站在這裏仿佛是對昨晚的進一步證明,所以女保安不論以何種眼神表示何種看法他都是不在意的。
終於等來了葛碧潭,當然還有程紋璽、劉嘉露與董茜茜了。在得知他已在這裏等候了兩三個小時時,葛碧潭瞋怪中包含了更多的心痛,問他為什麼不用手機聯係?為什麼要這麼長時間地等候?問完這兩個為什麼之後,似有意猶未盡,又責怪道:“無聊不無聊,我聽宿舍的女生回來大喊大叫女生院門口站了一群傻子,可笑不可笑!聞言也覺得好笑,沒想到被笑的人中竟有你周浩是其中的一名,幸虧在一群傻子出去散去時我沒有出現,不然也成了被笑的人了。”
“你這不成了更加被笑的人了嗎?等你的傻子比那群傻子更傻,你們說是不是呀?”最後的問話是指向其餘三名女生的。她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詢問搞得一時不知所措,不知回答什麼或者怎麼回答,就連一向言辭敏捷的程紋璽也亂了陣腳,沒有了應答。讓她們有點詫異的是,周浩給她們的印象是謙謙君子,很少苟言與苟笑,今天卻有這樣的表現,難道這正如哲學原理中的量的積累到質的變化是飛躍的過程嗎?昨日閑逛春熙路時還沉悶得如一個悶葫蘆,今天就開放得說出了這樣的調皮話,這樣的變化似乎有點驚人。程紋璽深陷疑惑難得其解,劉嘉露從自身的經驗中似有所悟——昨天晚上二人一定做了什麼,才有了此時的變化,不然早不變化遲不變化,變化就發生在了葛碧潭深夜未歸的次日,這一定不是巧合。劉嘉露堅定了自己的看法後,對著程紋璽詭秘地笑著問道:“你昨晚知道詩人什麼時候回來的嗎?”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引發了程紋璽濃烈的興趣,也似乎給了她解悶的催化劑,她一下子活躍了起來,先是追問葛碧潭本人什麼時候回來的,葛碧潭的回答也很巧妙,隻是一句話:“就在你們剛剛睡著的時候就回來了,見你們睡得很實,就沒好意思給你們報告我回來了。”這樣的回答明顯是在搪塞她們,即使不是搪塞,她們也不會信的,因為她們詢問的目的十分明確,就是要取笑她們。程紋璽在不滿意葛碧潭的回答後又故意問起劉嘉露與董茜茜。董茜茜隻是笑而不語,程紋璽反複問笑是什麼意思,三番五次問不出結果後,轉向劉嘉露時得到了很好的配合,意思是她們本來就睡得很遲了,就是等不回來葛碧潭,不管說什麼證明的隻有一點,葛碧潭回來得太遲了,其言外之意不言自明。葛碧潭雖然麵臨她們二人的一味取笑,一時又沒了應對的策略。她與周浩都是不善於這方麵的應酬的,這時陷入被她們嘲弄是難於自救的,董茜茜雖有幫助他們的意思,但比起他們來,她更加顯得嘴拙。所以隻能任由她們兩個耍笑了,其實不解釋,不爭辯才是最行之有效的自救辦法,一陣無語她們便顯得沒了情致,甚至陷入自嘲。幸虧是一起去餐廳就餐的,如果是閑逛時的閑聊,這種情況下不知該如何轉換話題而化解尷尬,那是隨機應變的事了,這時卻有吃飯的幹擾,食不語便是最佳的借口,或者對飯菜展開一番彈劾便可在輕鬆自如中轉換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