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約定在了一個自習室,葛碧潭吃過飯早早地走進自習室時已經有好幾個同學早她到了,看樣子這些同學是自帶了吃的東西而沒有去餐廳用餐,象這樣刻苦讀書者在三江大學大有人在,用屢見不鮮一詞形容一點也不為過,她也有過多次的體驗,所以當她悄悄走進來看到埋頭讀書的這些同學時一點也不感到驚訝,不誇張地說每個自習室每天象這樣的情況比比皆是。她雖無驚訝,但卻十分地感動,所以她也迅速地拿出自己的書籍開始閱讀起來,抓住等待許竹筠到來的這段時間不被白白浪費,這是她的習慣,可以說是她的自覺行動,即使沒有這樣的自覺,這裏的學習氛圍也會感染得有這樣的行動。大學校園裏的自習室是學習的聖地是天經地義的定義,而不是娛樂的地方,更不是墮落者的向往之處。來這裏的同學都是抱定了一個信念——-刻苦讀書。如果不能踏實學習者,即便來到了這裏也會逐漸改變的。由於用不了多長時間自習室就會坐滿的,所以她在身邊為許竹筠占了一個位子。果然沒過多久,吃過晚飯的同學都陸陸續續地來了,而且一進來就開始了靜默地讀書。許竹筠在走進自習室門時一眼就看見了已經等候的葛碧潭,剛剛坐定,葛碧潭就迫不及待地問什麼事搞得這麼神秘兮兮的,讓她苦思冥想了好一陣子還是沒有明白的結果。許竹筠反倒埋怨似的責怪她說清了不是什麼要緊的急事,何必這麼不擔事呢?葛碧潭急於她懸念的揭曉,不願有過多的折正,所以任由許竹筠怎樣的說她隻是一聲不吭地聽著,終於說出了邀她參加春江詩社組織的一次春詠活動。此話一出,葛碧潭如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沒有了精神,她沒有立即答複許竹筠,而是陷入沉默,她在想,多大的事何必留這麼大的一個懸念,讓她苦苦等待了幾個小時,多麼寶貴的時間使她不能專心於書本而白白地浪費掉了,真有可惜的怨恨,但她考慮到與許竹筠的友情還是沒有絲毫的發泄。她又在想,春江詩社的那幫家夥能搞出什麼名堂,去與不去沒有多大的區別,關鍵是去了也不會有多少收獲的,還不如把時間省下來多讀點書,更不用說生那幫人的氣了!許竹筠見她遲遲沒有反應,催促她表個態。她問許竹筠是以個人的名義還是春江詩社的。許竹筠明確地告訴她是個人的意思,在這一點上幾乎與春江詩社的人毫無關係,經過是詩社的人邀請了她,而且很執意地邀她一定得到場,她知道那些人的用意,甚至可以稱之為企圖——增加人氣。但她也有不欣賞他們的意思,所以她提出了一個條件,要帶了葛碧潭一起參加,隻要她能到場,他們那裏在乎她帶了誰呢?帶了多少人呢?盛邀她的目的就是為了有更多的人前來捧場。所以很痛快地答應了。她還告訴葛碧潭為什麼一定要邀她一起去呢?原因隻有一點——她很欣賞葛碧潭的詩作,如果沒有了葛碧潭的詩朗誦,詩詠就算不上真正的詩詠了!許竹筠的誠懇與器重令葛碧潭十分感動,而且似有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在感召——詩的吸引。她脫口問,什麼時間什麼地點時,許竹筠意識到她必去無疑了,其實在受到春江詩社人員邀請的第一時間她不假思索地想到了葛碧潭,也想到了葛碧潭一定不會不給麵子的,而這個麵子不隻是與她的友情或者她的聲望,而是詩歌的麵子。這時問到了時間與地點更證明了她判斷的正確。她告訴葛碧潭就在這個周未的早晨,還在天坨山上的老地方,而且她叮囑到時候過來叫上一塊去就是了。葛碧潭聽到又是在天坨山,立刻想到去年冬天約許竹筠談有關興辦古風詩社的事,她都應約到了,何況那時的交情不是多麼的深厚,正是經曆了那一次交談之後兩人才漸漸進入知己的交往,這時怎麼能拒絕呢?即使有一百個不樂意也得顧全她的麵子,何況有關詩歌的活動還是無比向往的,尤其是在自己想創辦的詩社一時無望的情況下,對於詩特有的精神寄托以及情感宣泄似乎還得依賴於現有的春江詩社的活動了。盡管每次活動以她的傳統文化繼承標準衡量相差甚遠,而且以一己之力也難於扭轉這樣的格局,但自己參加進去總算是一點力量的顯示,不然連這點微小的力量也似乎不存在了。這裏所說的不存在,隻是在詩會上的不存在,而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不存在。她之所以有這種強調似的思維,是在堅定不移地捍衛著自己的信念,即使不參加詩詠活動去,她創作的詩的存在也是不爭的事實。這種近乎執拗的想法,是麵對現實無奈中形成的,總擔心自己的理想與行動被現實所淹沒。她怔怔地想過一陣後,才覺冷落了身邊的許竹筠,忙致歉解釋說思想開小差了。許竹筠則推辭自己沒有被冷落的感覺,反而說看到她一副癡呆的樣子才覺得很可愛,認為她一時有了靈感在構思詩作,而且開玩笑地問她是不是周浩也喜歡她這個樣子。葛碧潭不僅沒有怪,而且以同樣開玩笑的口吻附和以那得問周浩本人了。二人本該放聲笑的,看到周圍同學們個個認真地投入學習,隻能將笑聲壓得如交談時一樣僅她們二人能聽到而已。許竹筠辭別了葛碧潭悄悄地離開座位又悄悄地走出教室,幾乎沒有弄出一點聲響來。在許竹筠走後,葛碧潭沒有立即投入到學習中,因為她的心情一時難以平靜,她在聽到許竹筠說到天坨山這三個字時不僅想到了在天坨山約見許竹筠的事,自然也會想到天坨山上與李景餘參加秋詠的情形,過兩天又要去那裏,肯定又會見到李景餘的,元宵燈謎會上她主動地避開了與他的會麵,那時是因為有周浩的在場,這次看樣子是無論如何也避不開了,見麵後他會是什麼態度呢?自己將如何麵對呢?這似乎是她不能不想的問題。如果說自己根本就不想這樣的事情,過去了的就讓它過去,這完全是一種自欺欺人的說法。隻要是一個正常的人,凡是經曆過的事都會或多或少地留下記憶的痕跡,尤其是這類感情方麵的經曆更是難以抹去,甚至會記憶終生的。這僅僅隻是對方對於自己情動後的記憶,如果自己如對方一樣地動了真情,那一定是刻骨銘心的記憶,不是在別人提起時或者受到外部刺激後才能喚醒記憶,而是會經常主動想起的。她慶幸自己當時沒有被李景餘感動得動起真情,否則便會成為一種記憶的負擔,或者是留在內心深處的愧疚。想到這裏時,她對這種因情感上的違背造成終生的愧疚有畏懼的滋生,但轉念又想,以自己貫有的矜持不會做到這一步的,她對自己是充滿自信心的。在與李景餘的交往上就證明了這一點。這樣想時,心裏輕鬆了許多。情緒上的起伏變化都是因為兩天後要見到李景餘惹起的,她對自己講,不想了,想得再多也是白想,未必能見得上人之前就想了這麼多,到時候真的遇見了,隨機應變就是了,何必這個時候自尋煩惱呢?在自己都覺得自己好笑中她放棄了沒有意義的想象而又投入學習之中……
周日一早,許竹筠撥通了葛碧潭的電話提醒將來樓下接她。葛碧潭在接電話時早已起床而且收拾停當,沒有因為有許竹筠的來接而遲緩,而是允諾之後的更加積極主動,她本想拒絕許竹筠的來接而是約個地點同去,但扭不過許竹筠的執意前來,所以在接電話後立即下樓走到女生院大門口等候。不多時遠遠看見許竹筠健步走來,她也疾速迎上前去。兩人不約而同地自備了早點,而且不約而同地都多備了一份,拿出後都笑了,她們一邊吃著一邊走去,有說有笑中走近了天坨山。
春天的天坨山大不同於放寒假前她們約見時的景象,那時是一片衰草淒淒的敗象,這時則是生機盎然的盛景——吸引視覺的仍然是天坨山上零星點綴的鬆柏,有的三五成堆如熱鬧的人群;有的兩兩相伴如情侶同行;有的孑然孤零卻顯得傲然獨立。不論何種情形都十分地顯眼,這個時節翠綠的枝葉更添了幾分誘人的魅力,難怪情侶來此多偎依於樹下,除了隱蔽難道就沒有附庸其欣欣向榮的風韻之意嗎?走上山崗,腳下的草已經齊刷刷地換成了新葉,在葛碧潭的印象裏,這似乎就象變魔法一樣的神秘莫測,上一次與周浩於此逗留等待許竹筠的應約,地上的葉片枯萎盡成了黃色,這時完全變了一副模樣,如果說這是她久別未曾造此的錯覺,也可以驚歎大自然的神奇了,兩個月的時間發生如此大的變化能不覺得神奇嗎?自然界不僅有令人稱奇的榮枯更迭,這是能夠直覺的變化,還有許許多多不為人們所認知的更加神奇的跡象在不知不覺中進行著演變!二人踏著稚嫩的草坪走到天坨山的高處,這裏已經來了不少的人,從這裏看她們剛才走過的路上,還有不少的人在陸陸續續地向天坨山走來,當她再環顧山的周圍時,這才意識到走來的那麼多同學不一定都是參加春江詩社組織的這次詩詠活動的,因為山的各處都有三五成群或者更多者聚在一起的,原來這些同學是來此尋春的。看到這樣的情景,她在暗笑自己沒有眼前的同學們懂得生活,如果今天沒有許竹筠叫上她一起來到這裏,她是不會想到來這裏走一走的,或許周浩會約她來的,眼前已有不少的情侶或在攜手漫步,或在席地偎坐等等不一而舉。她之所以這樣的四處瞭望,正在於她不願與春江詩社的組織者上前搭訕,這一點她事先給許竹筠交代過了,所以在許竹筠與那幫人說得熱火朝天之際,她獨自一人躲得遠遠的極目張望。許竹筠並不是在閑聊,而是做著主持的準備工作,所以不得不與之交流,其實許竹筠也願與她在一起,因為在她們之間才有共同的語言。就在葛碧潭漫無目的地看著遠處時,身後傳來了一聲似曾熟悉的叫聲,她立刻意識到是李景餘,不光以聲音判斷得知,而是如前所料他一定會在此時此地出現的。她聞聲即轉過頭來,李景餘已經在距離她不遠不近的地方站住了,由此她不負有生分的感覺,看得出來他同樣也有。她故做姿態地向他站立處走了幾步,但並沒有走到交往期間幾乎靠在一起的近,而是保持了一定的距離,這樣的距離似乎就是朋友而不是戀人的距離,說起話來也沒有了交往時的順溜,吞吞吐吐中說了上句不知下一句在哪裏,而且似有無話中找話的別扭。盡管交往時是李景餘剃頭擔子一頭熱,但隻要葛碧潭沒有戀愛對象,他都有不懈追求的權利,而且也有成功的可能,所以在他的心目中完全傾向於成功的一麵,正因為有這樣的傾向,說起話來就當作戀愛對象對待了,其實那也是一種爭取成功的有效方法,但是一切的努力都如三江水付之東流了,周浩的出現,令他們之前的交往戛然而止,李景餘有多麼的難過,但在萬念俱灰中心存一線希望,希望半路上殺出的周浩隻是他與葛碧潭之間的一段插曲而已,可是過了不久,她約他圖書樓見麵,盡管懷揣不祥的預感,但同時也有僥幸的幻想,幻想是否在與周浩的接觸中能給自己一次競爭的機會,等到見麵之後,心灰意冷到了絕望的地步,難道真的是有緣無分了嗎?他不死心又能怎麼樣呢?即使有千萬個不舍的理由也是枉費心機,戀愛中的單相思不是個別的現象,正因為普遍的存在,才有了柏拉圖精神戀愛的哲學命題,這正是這位哲學家對人類貢獻的一份珍貴的精神遺產,似乎就是給類似於李景餘的人們開出了走出情感困境的一劑良藥,化解單相思中不能付諸行動的痛苦。不知李景餘是否有意識地運用了這劑良藥,而他必須麵對葛碧潭名花有主卻是改變不了的不爭的事實,愛別人而不被別人愛是無奈中的愛情悲劇,他能做的就是把自己從痛苦中解脫出來,哪怕是無限的痛苦也得依賴自己,感情的事情別人是幫不上忙的,如果要借助自身以外的力量,似乎除了柏拉圖的這一思想方法再無別的良方。哲學是拯救人類靈魂無以倫比的方法論,這也正是哲學在人文學科領域有著至尊無上地位的價值體現。李景餘能在麵對葛碧潭時采取這種有分寸的正確態度,可見他有意或者無意中都運用了柏拉圖的哲學思想——將他對她的那份愛深深地埋藏於心底,而不是無賴地追求或者仇恨地報複。正視現實不失於明智的抉擇,這也正是哲學指明的人生方向。尷尬中的交談也一定是無趣的話題,過不了一會不要說對方厭倦,連自己都覺得乏味,李景餘在這樣的處境下,沒過多久就知趣地辭別了葛碧潭而走向了別處。臨別時他問是否需要替她報上朗誦的詩名,她謝過他的好意而沒有讓他如上次一樣地去做,於是他才在依戀中去了。他的依戀是她從他的行動遲緩而不是決絕迅速中看出來的。對此她心中也略過一絲的難過,總以為沒有滿足他的願望而有虧欠似的,然而在感情的問題上卻是無法遷就的,即使有分身之術也不能分一半給他,因為感情的忠貞是不允許有雜念的。想到這裏她一掃心中的陰霾而暢亮了許多,而且告誡自己,在愛情問題的處理上決不能滋生同情或者憐憫這類感情的!就在她耽於胡思亂想的時候,許竹筠走到了她的麵前,先是無言中對視了一陣,然後以一種輕描淡寫的口氣問她李景餘來過了?她沒有用語言回答而隻是點了一下頭。許竹筠見她無興致談這一話題也就不再難為她了,又過了一會才問起她朗誦詩的題目是什麼?她很認真地回答許竹筠準備了兩首詩,一首是古體的題目就叫做《來天坨山偶得》吧!因為是在來到這裏時偶然間擬就的;另一首權且算作律詩吧!是之前寫成的,題目是《悲杏花》。她還拿出草稿讓許竹筠看。許竹筠看過後先是對她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寫成了這首詩的才情感歎不已,接著一再聲稱自己對這類詩不是十分的內行,不過是很喜歡的,尤其喜歡自己熟悉人的作品,這樣仿佛才足夠真實的感覺,不然讀到那麼好的詩會懷疑是人寫的嗎?人能把語言運用到富有這麼高超的藝術性嗎?那還是人嗎?不是神仙附體才怪呢?難怪王羲之自稱《蘭亭序》是神助而成的,還有李白被稱為詩仙,不仙能寫出那麼多神氣的詩句嗎?因此偶爾也會想到葛碧潭是不是神女,至少是有神助的,不然怎麼就能偶然得出這麼佳麗的詩句呢?葛碧潭聽到這後兩句才明白許竹筠是在繞著圈地稱讚她,雖然內心充滿了快樂,但臉麵上卻有點難以承受,所以才有了竭力阻擋許竹筠說下去的語言與行動,並且附以極力的否定,但她沒有否定許竹筠對於詩人與詩作評論的觀點,隻是否認了對她個人的過分誇讚,不僅如此,她還在讚成許竹筠觀點的基礎上進一步延伸了論述,仿佛給了她一次吐露心機的機會。她在論述中反複強調了對詩歌認識的一貫主張——詩言誌有如文以載道的社會功能;詩是漢語語言藝術登峰造極的致高點,沒有比詩更經典的語言藝術了,不僅漢語沒有,連英語裏最著名的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也是望塵莫及的!談到這些關於詩的話題時,她不僅滔滔不絕,而且激動萬分,總有說不完的話,表達不完的情感。許竹筠對此開她的玩笑,談戀愛也沒有談詩投入的感情多,這樣的評價一點也不為過。沒完沒了的交流以至於有人給許竹筠打來電話說活動就要開始了,許竹筠不得不去時才結束了她關於詩的話題,但從她麵部的表情看,多少還有點意猶未盡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