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黑暗(1 / 2)

楊心怡站住腳步,緊張地盯著那扇門,似乎眼前已經看到房間裏驚悚的樣子了。滿地滿床滿牆壁的血、正當中站著個凶神惡煞的人,甚至高舉著大砍刀朝她劈來!

“高適,我怕……”她本能地叫了人家的名字,又拉了拉人家的衣襟,直往他的身後躲。可是,身後離剛才殺人的地方更近,直感覺那兩個血淋淋的屍體站起來了,朝她伸出了惡魔般的手掌,她嚇得無處可藏。

“別怕,有我在呢。”高適伸手把她擁進懷裏。楊心怡此刻也不拒絕也不躲閃了,她甚至都想鑽進人家的披風裏麵,就像落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好像那披風就是一道堅固的牆,可以為她擋住一切危險和災禍似的。

兩個人就這樣站在月光下的門口,靜靜地聽那屋裏的動靜。站了好半天,高適說話了:“嘯兒,屋裏應該沒人,我們進去看看吧。”

他這樣稱呼楊嘯,實際上他從見她的第一眼起,就被這個美麗又精靈的小姑娘吸引了。剛才來她屋裏,她躺在那兒睡著,他就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從黃昏直看到夜幕降臨,看得他心裏一陣陣地躁動。

後來,楊嘯自言自語說的那些話,又難過得流淚,他聽了、看了,都直想抱住她。他想告訴她,她不是無依無靠的,如果她同意,他非常願意保護她,照顧她,從此把她帶在身邊,直到一輩子。

但是,他控製了自己。因為畢竟剛剛認識才不到一天,彼此還不熟悉。如果見麵第一次就向人家姑娘表白這些,人家會不會認為他是因為救了人家就趁人之危呢?他高適可不是那樣唯利是圖的小人。

再說,這個姑娘身世悲涼,卻又好像胸有城府,似乎甚至還藏有什麼不便啟齒的秘密。若想和她有長久的將來,這些都要相互了解、彼此坦誠才行。所以,他沒有輕舉妄動,而隻是有禮有節地試探著和她謹慎地接觸。

高適已經年近三十,尚未婚娶。一是因為常年出征在外耽誤了,二是因為他這人太挑剔,別人幫他介紹的大家閨秀,他不是嫌人家讀書少,就是說看著不對心思。

此刻,這個姑娘真是看著順眼,聊著舒心,就這麼小鳥依人地在他的懷裏,高適心中暗想,這就是老天賜給他的緣分啊,本來沒打算來這山寨,卻臨時決定就跟著那兩個小賊來了。原來是命中的仙子在這裏等他啊!

“嘯兒,你別怕,我在前麵,你跟著我,從身後抱住我的腰,我手裏拿著劍,萬一有壞人,我一定會保護你的。”高適體貼地輕聲安撫著她,鼓勵著她跟他一起進屋。畢竟已經深夜了,外麵更深露重,女孩子不可以在這戶外待一夜的。

“我不,我怕。”楊心怡死死抓住高適的胳膊,就是不肯隨他進屋,也不放他走動。

“好,我聽你的,我們就這樣站著。”高適隻能順從她。月光下,姑娘美麗的臉上帶著恐懼的淚痕,更顯得楚楚動人,那麼讓人心生憐愛,真想就這樣永遠陪著她,保護她,讓她再也不用流淚,隻有笑容。

“夜深了,天涼了。嘯兒,你也累了,還受了驚嚇,來,靠在我的肩上休息一下吧。”高適說著,脫下披風,披在楊嘯的身上,又輕輕扶她的肩膀,讓她靠著自己。

“謝謝你,高適,我真想叫你一聲兄長。我從小是獨生女,非常羨慕人家有哥哥,受委屈了有哥哥護著。而我,隻有受人欺負的份兒。”楊心怡想起自己的身世,不由得又心生悲憤。她所說的受欺負,實際指的是被皇帝舅父逼迫和親,最後還讓奚族劊子手給砍了頭。她小時候是獨生女不假,但是有父親嗬護,沒人敢欺負她。

她以為說這些話是經過“過濾”的,不會泄露自己的保密信息,她卻忽略了,白天跟人家說,繼母和弟弟待她不好,那是借用的現代女孩楊樂樂的身世。而現在又說自己是獨生女,這種前後矛盾的說辭,高適怎會聽不出來?

但,高適不會揭穿她,他會更加想探索她,想了解她柔弱的外表下,到底隱藏著什麼難言的身世。但是可以確定的是,這個女孩不是壞人,不是有意要對他撒謊。她一定是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才獨自背負著這麼沉重的精神負擔。

高適的心,更為她疼了。

楊心怡剛才說的話也是發自真心。高適對她的好,救她性命,幫她包紮,為她披衣,帶她騎馬,請她吃飯,因她殺人……這些深切的關懷,她怎會不感動?

尤其是,雖然高適覺得和她互不了解,但是在她來講,她對高適是早有耳聞的,並非完全陌生。這樣出色的帥哥就這樣近距離地陪伴著自己,可怎奈她的心卻早已有所屬,所以,要想表達對高適的心意,就隻有把他當做兄長了。

這在高適看來,卻是讓他費解猜測。她說把自己當成兄長,那是姑娘對自己感情的委婉表白呢,還是禮貌地拒絕?若是前者,他當然願意。他早就在心裏給自己定下目標,不娶則已,要娶,就必娶個自己看了養眼、過著養心的女子。

可,如果是後者呢,還要盡量爭取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