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寵還是昏睡。聞聲進來的衛兵已經把他抬到床中,擦幹淨額頭上的血跡,又做過簡單包紮,大夥這麼忙乎著,李延寵都沒醒。他手中緊握著從胡喜婆手中接過來的那條紅綾,還似乎比剛才睡得更踏實了。
“大王,您醒醒啊?您好賴說句話,我們也好回去準備啊?”胡喜婆還輕輕從李延寵手中往外抽著紅綾,卻被李延寵攥得很緊,根本抽不動。
屋裏越聚人越多,除了胡喜婆、陳青兒以及李延寵的貼身衛兵,幾位長老也聞訊過來了,都趴在李延寵身邊輕聲喚著,都很焦急。
“青兒,你不是說剛才大王醒了嗎?怎麼大王隻是緊緊攥著紅綾,他並沒說要娶你啊?”胡喜婆衝陳青兒說。
陳青兒這會兒看到這架勢,早都急得、羞得滿臉通紅了,她也在使勁回想剛才大王說話的情形,這回她有點兒想明白了,大王可能是在說夢話、胡話,人家並沒說過要娶她,甚至連她的名字都沒叫過一個字,或者根本都沒看到她進來了。
“青兒她是未出閣的姑娘家,大王向她求婚的話,姑娘家可怎麼學得出口?”一旁的孫長老當然顧忌著陳長老的臉麵,一個勁兒地衝胡喜婆使眼色。
“孫女,別怕,爺爺在。沒事,大王說什麼沒關係,等他醒了,爺爺就做主給你們辦婚事。”陳長老心疼孫女,走上前把青兒擁在懷裏,撫摸著她的頭發。
胡喜婆也意識到自己剛才說話不中聽。她是憑自己的“職業敏感”,覺得大王對青兒沒那意思,可是以陳長老的地位和眾位長老的明顯傾向,她又何苦得罪那人?連忙賠笑道:“對對,我這就回去張羅去,給青兒王妃操辦個最隆重的婚禮。”
胡喜婆溜邊兒邁著小碎步出去了,她真後悔剛才嘴欠,她要趕緊把青兒當王妃的事快嘴兒地在全族宣揚出去,免得人家長老們記恨她,那她以後可怎麼混生意?
果然,到晚飯時分,奚族方圓這麼大地方全都知道了,李延寵大王已經向陳長老的孫女青兒求過婚了。
“喲,長老,給您道喜哦!”
“陳阿母,您要成咱大王的丈母娘了,您好福氣喲,生了這麼個爭氣的閨女兒!青兒王妃的嫁衣做了嗎?咱姐妹兒的手工還拿得出手,不如就我幫著做吧?”
“嘿,青兒,咱姐妹從小一起長大,你當了王妃,以後可別不理我們啊!”
“哈哈,陳兄,要給大王當嶽丈了,也不先請大夥喝頓酒?可不興一頓喜酒就打發了我們這些老哥們啊,咱得大慶三天!”
……
一時間,陳家門庭若市。
青兒的母親來求陳長老了。
“公爹,這事鬧得這麼大,青兒要是嫁不成大王,她就沒法在這兒活了。我剛剛問過她了,並不像外麵傳的那樣,她說大王都沒看到她進屋,更沒求過婚。哎,那些人嘴巴真長,說什麼的都有,還有的說,說……哎,說青兒在屋裏都讓大王給睡了!”
“嗯,這事也怪青兒沒說清楚,當時她臉紅成那樣,還慌裏慌張地跑去找我,連我都是那樣以為的。哎,事到如今,那胡喜婆還一個勁兒地嘴快張羅,不成也得成。沒事,有我呢,一定要讓我的孫女當成這王妃。”陳長老篤定信心。
自從周群的爺爺周長老過世後,族中長老最有威望的是孫長老。孫長老和陳長老交好,這回青兒的事他也是極力促成的。因為孫長老也有他的想法,促成青兒嫁給大王,對他自己也有利。
有了孫長老支持,這事在長老會中就算達成了共識。為大王早日迎娶新王妃,也成了長老會這段時間的中心任務。
李延寵還是多數時間在昏睡,偶爾清醒一會兒。趕上他醒來,族中各方麵代表就要抓緊利用這點時間,請示彙報族中大事。這段時間以來,他的門口總是站著、坐著不少等待他清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