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心怡跟著高適和大部隊回到先前駐紮的地方繼續待命。她一路上心情都很憂鬱,不但話少,吃飯也少,連喝水都少,總在想著心事。
高適要操心整個部隊的事,更為嘯兒憂心,他找來哥舒奇茂商量。
“奇茂,你姐姐這些天興致不高啊,和來時路上截然相反。你記得來的時候她是興衝衝的吧?總問怎麼還不到。”
“是啊,高將軍,我也早都發現了。都怪我,和那些人去比賽爬牆,扭傷了胳膊,害得姐姐給我采藥差點兒沒讓狼吃掉。我真是對不起姐姐,姐姐那天要是有事,我肯定也不活了。”哥舒奇茂以為高適是來找他興師問罪的,一個勁兒地先檢討賠罪。
“奇茂,你的傷沒大礙了吧?”高適問他。
“早都好了,高將軍。本來也沒什麼大礙,是姐姐心疼我怕我夜裏疼,才去采靈芝。幸虧那個奚族大王武功高強替姐姐殺了餓狼,不然姐姐真要出大事了。”哥舒奇茂知道這件事。
那天高適接回楊心怡後看她臉色難看,沒敢深問,隻聽她說遇到了狼。他以為她是被狼嚇到了,就想等過些日子她緩過一些時再詳細問問那天的經過。沒想到越等越找不到機會,因為嘯兒的心思似乎一天比一天重。
“奇茂,你姐姐給你講那天的經過了嗎?”他正好從這小孩的口中問問。
“講了啊,我以為您早知道了。就是姐姐剛給我采到靈芝,就被餓狼盯上了。姐姐害怕,想閉上眼睛等死了,突然有位身高九尺的大將軍一箭射死了餓狼,姐姐就得救了。姐姐說,那位將軍就是奚族大王李延寵。”哥舒奇茂說。
“哦,被人救了,怪不得,嘯兒她那短刀應該刺不死狼的。哎,都怪我,不讓她佩劍,要是沒人救她,她就完了。她一定是生我的氣了,都不愛跟我說話了。”高適說起楊嘯,純真得像個小男孩,把哥舒奇茂都給逗笑了。
“嗬嗬,高將軍,姐姐怎麼可能生您的氣?她時常跟我說,您待她最好,最是關心,最是體貼,比親兄長都親呢。”哥舒奇茂說。
“真的嗎?嘯兒真是這麼跟你說的?”高適興奮地問。他高興,嘯兒能跟她信任的人誇自己,那就是對自己感情不一般了。至於她說自己是兄長,那是對哥舒奇茂那樣的小孩,她總不能跟他說自己是愛人吧。
“姐姐當然是這麼說的了,而且不止一次地說,還說不知道怎麼報答您呢。”哥舒奇茂並沒說謊,也沒誇大其詞,楊心怡的確說過好幾次,但她的真實意思是既然不能嫁給高適,隻把他當做兄長,總擔心會辜負他的一片誠意。
“那個奚族大王救了嘯兒,我都沒親自感謝人家,這很失禮的。哎,怪我當時沒問清楚,我沒想到嘯兒她是被李延寵大王所救,我是根本沒想到那麼晚了會有大王親自巡山。這樣,我派人給李延寵大王送份厚禮去,再寫封親筆書信,表達對他的謝意。”高適對哥舒奇茂說著自己的想法。
“是啊,高將軍,您要是派人去送信,不如就派我去吧。姐姐都是為了我才遇到餓狼的,我才更應該去謝謝姐姐的救命恩人。您說對吧?”哥舒奇茂說。
“嗯,理兒是這麼個理兒。”高適思忖著,“可是,你一個少年,再去那麼偏遠荒涼的異族邊境,你姐姐也不能放心,她就會要求陪你去。不瞞你說,奇茂,我不想讓你姐姐離開我了,既然我抽不出身親自去,就也不能讓她去。”
“高將軍,您對姐姐的愛情我懂。”哥舒奇茂談起愛情的話題眼中就放光,“您主要是擔心那奚族大王愛上姐姐,跟您搶。”
“胡說。小孩子家,懂什麼愛情?”高適拍了一下他的腦袋,“我雖沒見過這位奚族大王,但據說他各方麵都挺優秀的,好像相貌並不粗野,還有些文化。可是我一點兒都不擔心,你姐姐她不是那樣的人,她最是穩重、不輕浮,就算那個大王再好,她都不會動心的。”
“是啊是啊,姐姐有高將軍您,哪裏還會看上別人?聽說那個安慶緒對姐姐可能獻殷勤了,姐姐都沒動心,更何況是隻見過一麵的奚族大王呢。我剛剛是和您開玩笑的,您說得對,姐姐最是穩重,根本看不上什麼異族的大王。”哥舒奇茂討好地說。
高適最後決定,派哥舒奇茂帶上幾個隨從,另外給他派了一名武功不錯的將軍陪同,去給奚族大王送禮物和感謝信。
“奇茂,高適派你去奚族?太好了!我這裏也有一封信,你帶上。還有,你把這枚玳瑁戒指也帶上。記住了,一定要交給李延寵本人,除了他,誰都不要給。如果見不到他本人,寧可再原封不動地帶回來,除了我和你,任何人都不要拿到這信和東西。記住了嗎?”楊心怡很興奮地來找哥舒奇茂,千叮嚀萬囑咐。
李延寵那天命退了眾人,他覺得頭暈,自己好不容易掙紮著躺到床中,就迷迷糊糊地又睡了。這一睡,又是和前些日子一樣,時而清醒,多數時間都是睡,隻是夢話、胡話說得少了,醒來的時間比上次多了些,但總是覺得頭暈。
“大王這是得的什麼病啊,咱本族的大夫和鄰族有名的大夫都沒辦法治好,現在大唐又在打仗,不然還能去長安、洛陽請更高明的大夫瞧瞧。這可如何是好啊?”族中重要人物坐在一起商量著,都很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