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慶緒催問嚴莊楊嘯的真名,嚴莊還是不敢說出那個驚人的名字,因為他剛得知時也是驚得夠嗆,既不敢相信,又感覺這當中太離奇。但,嚴莊還是確定了這個女人的真實身份,也分析出她在這裏跟著軍隊出生入死這麼多年,全都是為了殺死安祿山這個真實目的。
嚴莊分析,既然安祿山已死,楊嘯要走的時間也就不遠了。就算這個女子如今已經對他們大燕國江山沒有什麼現實的和潛在的威脅,但是她真正的威脅卻是對皇上安慶緒。皇上對她可謂真心真意,她對皇上呢?說穿了就是利用。這回利用完了,拍拍屁股就走人,那可是活生生地摘走了皇上的心啊!
嚴莊還是不忍心傷安慶緒的心太重。對於這個小自己很多的少主,嚴莊有著亦君亦友、亦子亦弟的情感。作為一名職業軍人,嚴莊在最初跟隨的主將安祿山那裏沒有得到應有的重用,四十多歲了都得不到施展,隻能當個安祿山的仆人、隨從。
是少將軍安慶緒,給了他施展才能的天地,成就了他打大仗、硬仗、漂亮仗的叱吒疆場的成就感,讓他感覺到又煥發了青春。安慶緒對他有知遇之恩,而且安慶緒這人的性格和他爹也完全不同,安祿山粗暴跋扈,從來凡事都要唯他獨尊;安慶緒溫和包容,經常詢問別人的意見。在安慶緒身邊,嚴莊找到了真正被尊重的感覺。
這回這個青年人當上了一國之君,嚴莊還要發揮他老驥伏櫪的精神,輔佐少主不但坐穩江山,還要統一華夏。所以,少主的婚事也是大事,那關係到他能否安心、舒心地幹好大業。
於是嚴莊又想了想,說:“陛下,老臣別的就不多說了,老臣隻提醒陛下一句:楊嘯將軍來軍中的目的是殺死先皇,她對先皇有宿怨,她或許接近您是為了幫助自己完成計劃。還有,她的目標達成了,她就要離開這裏了。不信您就特意放開一個口,看她走不走。若她不走,那就是老臣錯了,說明她對陛下是有感情的,老臣就抓緊替陛下張羅大婚;若是她走,老臣奉勸陛下不要阻攔,那就證明了老臣的判斷,她的目標實現了,她對陛下隻是利用。”
嚴莊跪著說完,自己站起身來,立在了安慶緒的對麵,盯著眼睛看著安慶緒還站在桌案後發呆。
安慶緒怔怔地站了半晌,又問:“你還沒說出她叫什麼?快,告訴朕。”
“陛下,老臣不要說。”嚴莊說。
“快說,恕你無罪。”安慶緒急了,“哪有這麼吊皇帝胃口的?不想說你還剛才說一半,那不誠心要急死人嗎?”
“陛下,她不叫楊嘯,楊嘯隻是她的假名。她姓楊不假,但她的真名叫楊——心——”
啪!房上的一塊瓦突然掉落下來,不偏不倚正砸在嚴莊的頭上。嚴莊應聲倒下,鮮血順著老將軍的脖子流了下來。
“來人,快宣太醫!”安慶緒一邊大聲命令,一邊快速從桌案後走過來,俯身查看嚴莊的傷勢。
安慶緒沒想到一塊瓦片會傷人多麼重,他本能地以為,隻是皮外傷,叫太醫來包紮一下就是了。沒想到他一看嚇了一跳,嚴莊的白眼仁翻著,樣子很嚇人,他下意識地伸手試了試鼻息,嚴莊已經停止了呼吸。
“嚴莊!嚴愛卿!你快醒醒!你還沒告訴朕她叫楊心什麼呢?”安慶緒大聲喊道,卻再也沒有了答案。嚴莊死了,留下一個大大的問號在安慶緒的心中。
“吩咐下去,厚葬嚴愛卿。還有,嚴莊死的事,不要讓楊嘯將軍知道。這段時間除了朕親自吩咐的事,任何人都不要去打擾楊嘯將軍休養,有任何事情,都由朕親自去她那裏。”安慶緒吩咐。
沒人會想到皇上開始懷疑楊嘯將軍了。所有人都隻管按皇上的金口玉言行事,有愛猜測的人還以為楊嘯將軍和嚴莊將軍素日關係不錯,嚴將軍突然死於意外,皇上怕楊將軍傷心難過呢。
“陛下真是體恤楊將軍。”連宮女都私下羨慕地議論,“陛下和楊將軍都與嚴老將軍感情要好,等大婚時看嚴將軍不到場,楊將軍問陛下,陛下還能再瞞著楊將軍嗎?”
“是啊,陛下都好幾天沒來看楊將軍了,準是不敢來,怕掩飾不住讓楊將軍看出來。”太監也附和道。
“你們說什麼?陛下來過嗎?陛下有好些天沒來咱們宮裏了,你們知道陛下最近在忙什麼嗎?”楊心怡剛在桌上畫完第十條杠杠,聽到宮女和太監小聲議論,就出來問道。
“回將軍,陛下在忙於處理國事。”他們隻能這樣回答。
“哦,我知道他忙。給我更衣,我要去看看陛下。”楊心怡等得心裏發慌,她的第六感告訴自己,安慶緒對自己有什麼不同的想法,是反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