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分別七年之久,楊心怡終於第一次正麵見到刻骨銘心的男人,她的內心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
“延寵!”
林軍去請李延寵,兩人的腳步聲剛在門外響起,人還沒進來,楊心怡就抑製不住激動的心情,騰地站起身,喊著夫君的名字就要衝向門口。
“姐姐,您怎麼了?”哥舒奇茂被她這舉動嚇了一跳,趕緊也站起身,攔住了她,用驚訝的表情看她。
楊心怡的臉刷地紅了。是啊,現在她是以前安祿山軍中叛將的身份出現在這裏,連是高適的表妹這個身份都不能說,那樣將會連累高適在友軍麵前做繁瑣的不必要解釋,不但會幹擾友軍雙方主帥集中精力抓緊攻城,更有可能讓這件事通過什麼渠道張揚出去,影響高適的來之不易的大好前程。
楊心怡連忙又退回去坐好,等待李延寵進來。
李延寵來了,林軍為他們做引薦。
“啟稟大王,這位,是高適將軍軍中的李重新將軍。”他先介紹哥舒奇茂,然後又指著楊心怡說,“這位女將,是從前安祿山軍中投靠高將軍的楊嘯。”
李延寵剛才聽到介紹哥舒奇茂時連看都沒看他,其實他生病時高適派哥舒奇茂去探望過,他是見過這員小將的。也許他當時在病中,對這個少年沒留下什麼印象,也許是剛剛就被楊心怡的這張臉吸引住,沒顧上看她旁邊的少年。
還沒等林軍介紹完楊心怡,李延寵就走到她身前,離她特別近,情不自禁地拉起她的手,驚喜地說:“你不是那個遇上狼的采藥女嗎?你是高適將軍的妹子!我一眼就認出你了!”
“大王,這是安祿山軍中的叛將楊嘯。”林軍又在旁邊提醒他,還拉了他一把,將他讓到座位中坐下。李延寵還是一臉的激動、欣喜模樣,楊心怡則恍若進入了夢境,一時間整個人都僵硬了,說不出一句話,也坐不下來,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楊將軍,請坐吧。”哥舒奇茂在人前不能稱呼她姐姐,也過來扶她坐下,楊心怡過了半天才緩過神來。
“大王。”她說話都有些變聲了,顫著音說,“我對洛陽城的布防情況非常了解,高適將軍派我來向大王介紹情況,以便友軍協力配合,一舉攻下洛陽城。”
“哦。哦。楊將軍請講吧。”李延寵也調整了半天狀態,也意識到剛剛是失態了,可他明明看她就是那個自己曾經救過的采藥女啊。
哦,不可能,人家明明說她是安祿山的舊部,剛剛才投降,上次高適將軍就說過,他軍中有這麼一位高階的投誠將領,那時說她在生病,隻不過他不知道這位叛將是女的。李延寵使勁給自己做著心裏引導:她是叛將,不是高適的妹子、不是草藥女……
楊心怡就開始給李延寵和林軍介紹情報,開始時她也心裏很亂,思路也有點兒跟不上,後來漸漸地,她介紹起洛陽城的軍事部署情況,就越說越熟練,越說越清晰,越來越投入,把她掌握的情況介紹得很詳細。
她介紹完後,哥舒奇茂又介紹了高適如今在城裏的部署情況,並轉達了高適帶給李延寵大王的合作意向。
李延寵其實基本上沒聽進去什麼,他一會兒盯著楊心怡看,怎麼看她都是自己救過的采藥女、是高適的妹子,一會兒又特意把臉轉向別處,心中判斷這個女子到底是誰。
好在林軍聽得很仔細、很認真,也暗中佩服這員女將——雖然相貌極美,但並不是花瓶擺設,果然是深諳軍務、有很多作戰經驗的將軍。不過,他也注意到了大王整個人的狀態,從見了這位女將軍就那麼失態、那麼不對勁,像是被這女的勾走了魂兒一般。
林軍心中暗暗憂慮。自己從很小的時候就目睹過大王治軍的風采,那可是從來不受任何幹擾的指揮家呢,這回大王怎麼這樣了?簡直像情竇初開的少男一般,坐在那兒心神不定的,連他用餘光都看到了。
林軍比李延寵年紀小不少,當年大王大婚時他也去看熱鬧了,隻不過當時公主新娘蒙著蓋頭,他肯定不得見新王妃的尊榮。後來楊心怡基本不出門,所以除了大王身邊的人,很少有見過王妃真麵目的。
這回,林軍也看出這女子非常貌美,若是換了別的時間,大王能喜歡上某個女人,再成個家,那也是全奚族老少該祝福他的。隻是,現在大敵當前,大王若是被美色分神,那可不是什麼好事。
林軍心中飄過難以名狀的不安。他想,大王自從先王妃去世,就從沒對任何女子感興趣過,這回兩軍陣前,突然來了這麼個背景複雜的女叛將,她既是安祿山的舊部,史思明收編安祿山的軍隊時,卻神秘地來到高適的軍中。他不是懷疑高適將軍,他隻是不太了解高適,擔心是這個女子也用美色迷惑了高適將軍,或許是叛軍打入大唐軍隊的奸細呢?
林軍聽完情報,心裏明白,李延寵肯定是一句都沒聽進去,所以這次戰鬥主要得靠他這位副將定奪了。於是他思忖了一會兒,說高適將軍提議明晚攻城怕是有些倉促,奚族軍還準備不到位,希望再多兩日的準備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