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蘭背過身擦眼淚,卻忍不住抽泣起來。
葉清歡望著她聳動的肩膀,心裏麵難受至極,半晌,她拿了勺子,在碗沿兒上碰了碰,“媽,您要是在這樣,等您哭完,我這可就吃完了,一個都不給您留著,您就隻能喝湯了。”
葉蘭這才破涕為笑,“死丫頭,我還能跟你搶點兒黃桃罐頭麼?倒是你,孩子幾個月了,能吃這個麼?”
“我也不知道啊,先吃了再說吧。”
“這裏麵都有防腐劑什麼的,你不能吃。”
說著,葉蘭便搶過了葉清歡麵前的碗,“這些有防腐劑的東西你都別吃,有人照顧你麼?平時都吃什麼啊?”
“有,家裏有傭人呢,每天各種湯,喝的我都快吐了,我男朋友家裏家境挺好的,您就別擔心我了。”
“家境好有什麼用啊,關鍵是要心疼你。”葉蘭抿了抿嘴,語重心長道,“丫頭,媽媽也不求你這輩子大富大貴的,就想你能嫁個普通人,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以前的事情,咱們都別想了。”
“那我嫁個家徒四壁的,您現在可就隻能跟著我喝西北風了。”
“你真看上人家錢了?”
“哎呦,媽,我是那樣的人麼?您快吃吧,涼了……”
“罐頭本來就是涼的。”
“行行行,恢複清醒以後,嘴皮子比以前還溜,我看弄堂裏麵那幾個阿姨這輩子都吵不過你了。”
生活原本負累,葉清歡跟葉蘭之間有自己的相處之道,苦中作樂就是其中一種,葉清歡不是什麼樂天派的人,也隻有跟母親相處的時候,會互相打趣,好像隻有這樣,才能將生活的所有疲憊不堪拋諸腦後。
可現實就是現實,無法改變,無法更迭。
五年前那場噩夢,依舊揮之不去。
見完葉蘭之後一連三天,葉清歡都在做噩夢。
夢到五年前,夢到千夫所指,夢到身邊有個赤裸的男人,夢到蕭遠不屑的目光,和範思哲的冷眼旁觀,還有這些年的夢中,始終夢不到的人,用一個背影,回應了對那件事的態度。
“果果,有孕婦能吃的安眠藥麼?”
“有,之前醫生說雌性激素分泌過多,會導致失眠,給配了點兒,隻是劑量上說要克製,您確定要用藥麼?”
葉清歡扶著額頭,靠在床上,一雙眼睛烏青的嚴重。
“嗯,給我吧。”
夜深,噩夢依舊侵襲,夢裏的場景依舊是高中校園的那間廁所,外麵被人反鎖了,一盆涼水從天而降,將她淋的徹底。
好不容易開了門之後,迎來的是那些瘋狂的學妹們的拳打腳踢。
“婊子”
“不要臉”
伴隨著陣陣的腹痛,葉清歡從噩夢中醒來,驚除了一頭的冷汗。
而更讓她恐懼的是,腹腔傳來的劇痛,並不是一場夢,此刻小腹好像翻江倒海一樣,發出劇烈的絞痛。
“啊……”
她悶哼了一聲,蜷縮在了被子裏麵,臉色蒼白。
“果果……”
她尖叫了一聲,卻沒得到任何回應。
“嘩啦”一聲巨響之後,床頭櫃上的東西均被掃落在地,包括她的手機。
她忍著痛苦,趴在床沿上,伸手夠到了手機。
巨大的恐懼席卷而來。
她開始懷疑今晚吃的安眠藥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劑量上的問題,還是藥效上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