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冰涼的手銬戴在了她手上,淩桃夭才知道,原來這一切並不是一場噩夢,而是現實。她雙眼呆滯地看向單修哲,仿佛在詢問,你明明去抱孩子,為什麼到最後警察卻來了呢?
帶頭的警察禮貌地向單修哲致敬:“謝謝單先生大義滅親,打電話通知我們,並把淩桃夭控製住,避免了我們不必要的警力浪費。”
“警民合作是應該的。”單修哲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熟悉他的人一看就知道,那種笑容帶著深深的冷意。
淩桃夭猛地回過頭,對上單修哲的眼,於是全身便失了力氣,她幾乎快要不會走路。真的是他……是他叫的警察,難道這個罪名也是他給自己按上的麼?為什麼?怕她爭撫養權?他都那麼信誓旦旦了,為什麼還要陷害她?頭好痛,痛得她快要死過去。
單修哲,你來告訴我呀,這到底是為什麼?
恨我恨得要把我置於死地,要親手把我送進監獄嗎?!可是就算是到了這個地步,你還不讓我見孩子一麵!
淩桃夭削瘦的背景消失在警車內,胡嫂有些愣怔地看著少奶奶被警察帶走,那一雙老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了。這是怎麼了?少奶奶為什麼帶著手銬啊?為什麼樓上的少爺看著少奶奶被抓走無動於衷呢?
單修哲從二樓的窗戶裏看著警車遠去,心驀地就疼了起來,曾經中槍的地方靠近心髒,最近不知道為什麼,總是突突地疼。
“胡嫂!拿止疼藥上來!”
外麵的秋風一陣陣地吹,樹葉便接連不斷地掉下,一排蕭瑟淒涼的樣子。冬天好像就要到了呢。
刑訊室裏的淩桃夭麵對蓋著她私人印章的合約,一句話都不說。警察問什麼她都沉默,好像整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聽不見其他任何聲音。
“淩桃夭!請你回答問題!!”警察們也是老手,這種犯人他們遇得多了去了,以為隻要不說話就能逃脫法律的製裁,他們有的是辦法讓她開口。
“淩桃夭,就算你不承認,上麵蓋著你的章,到法庭上,你依然脫不了罪,還不如現在和我們好好合作,可以爭取從寬處理。”
淩桃夭白得能夠看見下麵的青色脈絡的手,帶著手銬,雙眼無神地望著地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整一個人透出的絕望讓人沒有辦法忽視,警察們的輪番轟炸讓她疲倦,可是她還是不說話。她好像不會說話了。
當那幾張合約擺在她麵前的時候,她就喪失了語言能力。她那麼信任的男人,信任把自己所有都交給了他,結果他卻把她賣了。洗錢的數目不大,單修哲根本不缺這點錢,唯一能夠解釋的就是,他要的就隻是讓她坐牢而已。
從什麼時候開始有這個打算了呢?從知道小然是他親生的開始,而是從那一天醫院裏聽到她說的話開始?
單修哲,你一步步地設計,費盡心思,還真是看得起我淩桃夭呢。都這麼大的圈子讓我坐牢,我真是不得不佩服你的耐性。既然是你的願望,那我就成全你。
在警察已經精疲力竭的時候,淩桃夭卻突然開了口,軟軟的,輕輕的聲音在冰涼的審訊室裏響起。
“是我做的,我認罪,我什麼都認。”
聽見了麼,單修哲,這就是你要的結果。現在我一無所有,就連最廉價的自由,你都不肯給我。
我恨你啊,單修哲。
沈齋和唐暖薇知道淩桃夭被捕的消息是當天下午,兩個人立刻碰麵,但是沈齋的身份尷尬,上級已經命令他不準插手淩桃夭的案子,所有相關人員都不接他的電話,他也隻能托自己的下屬大廳,情況很不樂觀。裏麵的人說,淩桃夭已經認罪,就等排期候審了。兩個人商量了一下對策,決定先和淩桃夭碰個麵,具體情況等見麵之後細說。
唐暖薇和沈齋去見淩桃夭的時候,才一天,人就已經瘦得皮包骨頭了,下巴細尖,一步一步地從裏麵走出來,好像隨時隨地都能倒下一樣。
唐暖薇心疼地當下就要掉下眼淚,但是她知道,這並不哭的時候,坐在淩桃夭對麵,她伸手握住她那冰涼地猶如金屬一般的手,罵道:“淩桃夭,你傻啊,不是你幹的你瞎認什麼罪?!”
沈齋也隨聲附和;“是啊,小夭,你怎麼能認罪呢?”
淩桃夭垂著眼見,聲音絲毫不帶起伏,仿佛世界萬物她都已經看通透了,緩緩道:“薇薇,你是律師,你最清楚,合約上蓋的是我私人印章,就算我說我不知道,法官會信麼?認不認都是一樣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