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修哲俊美如天神,目光冷得仿佛穿越了千年冰層,當他接觸到那雙抱著小念的手時,於是周邊的溫度下降地愈發快了。“你沒有資格碰小念。”他大步走過去,高級的意大利手工製皮鞋敲在地板上,噔噔直響,一下子就把小念搶了過來。“胡嫂,把小少爺抱走。”
淩桃夭的手上還殘留著孩子的溫度,她生生拽住了單修哲的胳膊,力度之大,一下子讓她跪了下來,聲音帶著絕望的痛哭:“單修哲,求求你,讓我再抱一抱他,抱一抱我的孩子,我的小念……我是他的親生母親啊……”
小念似乎被生氣的爸爸嚇到了,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粑粑……是壞……人小念……要媽媽……”小手掙紮著想要去抓淩桃夭,小小的臉漲得通紅,小孩子不太懂人情世故,他隻喜歡自己喜歡的人,喜惡也表現地相當明顯。
單修哲被小念哭得有些煩躁,手臂又被淩桃夭抓著,心中相當難受,他喝道:“不許哭!這個女人不是你媽咪!是想要害死你的人!不許叫她媽咪!”
從出生以來,單修哲就沒有對小念大小聲過,這樣一來,孩子於是更加扯開了嗓門,哭得愈發地狠了,小手啪啪地打著單修哲的胸膛,不想讓他抱著:“粑……粑凶……小念討厭……粑……粑……”
淩桃夭聽著小念的哭聲,心都皺起來了。她借著單修哲手臂的力道站起來,手扶著小念那張滿是淚痕的臉:“小念乖……小念不要哭……媽媽在這裏……不哭……”
這一幕如此讓人揪心,胡嫂是個感性的人,眼淚刷刷地就掉了下來。
單修哲牙關咬了咬,眸子裏似是有一絲漣漪,但是一瞬間又平靜下來,而且,愈加地暗沉。他狠狠地甩開淩桃夭的手,“我叫你別碰他!淩桃夭!”
那仿佛一個詛咒一般,讓淩桃夭的手瞬間冰涼,她輕如薄翼的身子在單修哲的力度之下,被甩到了地上,嘭地一聲,猶如骨頭斷裂的聲音。
單修哲喉嚨裏幹澀地要死,看著倒在地上的淩桃夭,眸中驚痛,卻不顯現出來。直到現在,他才發覺,她已經瘦得好像一陣風就能吹跑了一樣。到底那三年,在牢裏受了多少苦?難道沈齋那個警司沒有替她疏通關係嗎?
“這個孩子,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是不是忘了,三年前,你是怎麼害死了小然,又差點讓小念活不下來?小念從出生就做了大大小小不下十次手術,稍稍一點感冒都能要了他的命,三歲了,卻連句話都說不清楚,”單修哲的話仿佛是一束束的火焰,點燃了淩桃夭,她覺得自己快要被燒死,渾身劇痛難忍,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不要說了,求求你,不要再說了……”淩桃夭雙手捂住耳朵,三年前懸崖的那一幕血淋淋地在她腦海中顯現出來,小然的叫聲,還有那爆裂的瀑布,還有那個男人猙獰興奮的笑聲,都一清二楚地跳了出來。“啊……不要說了……”撕心裂肺的吼叫聲從淩桃夭嘴裏發出,她快要被逼瘋了。
“少奶奶!”胡嫂慌忙跑過去,扶起她,“少爺,您這是為什麼?小少爺喜歡少奶奶,這不是皆大歡喜的事情嗎?”男未婚女未嫁,還有了孩子,幹嘛非得鬧到這種地步?胡嫂不明白。
“單修哲,我走,我現在就走……”瘦的隻剩下骨骼的人,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往門口走去。這樣的爭吵她已經聽夠了。這樣的指責她也已經麻木了。如果要吵架,單修哲,你以為那個晚上你就一點過錯都沒有麼?我留了紙條給你啊,如果你不是那麼討厭我,如果你隻是早早地去房間看一眼,或許,後麵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隻是,這樣不負責任的話,我要怎麼在小然的弟弟麵前說出口?我不想在小念麵前和你吵,不想在他幼小的心靈上烙下父母爭吵的一幕。你說的沒有錯,如果不是我自作主張地找那個人,或許今天這一切就可以不用發生。
想來,他們走到今天這一步也不是一天就能夠造成的。單修哲,你可以冤枉我,讓我在那地獄都不如的地方待了三年,也可以大聲地讓我滾出這個屋子,但是你沒有資格剝奪我作為母親的權利。知道認識你這些年,我在你身上學到了什麼嗎?那就是人進一尺,我還十丈。
“媽……媽……”小念似乎是知道她要走了,於是小小的身子拚命從單修哲的懷中探出來,不停地叫著。
一聲聲奶聲奶氣的呼喚,讓淩桃夭的心都碎了,原本想要離開的腳步硬生生地緩了下來。好不容易狠下心,頭也不回地走下樓梯,卻在樓梯口被堵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