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不信是你的事,反正人都已經死了,隻是,就那樣死了太便宜他了,”淩桃夭麵露凶色,眼光裏的仇恨足以吞噬一個人,她想著薇薇晚上會時常地尖叫著醒過來,想著每一次月經周期都疼得麵色蒼白,她覺得宮汀簡直就是個禽獸,“薇薇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報複宮汀和宮洺,但是從頭到尾,她唯一想要保護的人就是你。可是你,卻設了一個陷阱讓她跳,摧毀了她的所有,宮嶼,這就是你所謂愛她的方式?”淩桃夭兀自冷笑,“真是愛得深沉。”
“夠了!不要再說了!!”宮嶼怒吼,狐狸一般細長的眼睛裏滿是殺氣,整個人像是一頭暴怒的野獸,耀眼的金發,左耳上的鑽石耳釘霎時間失去了平時的光彩。
他一直以為,奪回宮氏,他和唐暖薇的帳就可以一筆勾銷,從頭開始,可是為什麼事實是這樣的?他想起十年前在聶夙羽背後的目光,如此的絕望。他想起每一次他冷眼相對時,她的笑如此的蒼涼。原來,你竟然承受了那麼多嗎?
過往的一幕幕就像回放的電影一樣,在宮嶼的腦海裏重新過場。她一次次地強顏歡笑,她一次次地聲嘶力竭,都變成了一把把的利刃,深深地刺進了他的心髒。
薇薇,是不是很痛?當杜月笙站在我身邊時,是不是很痛?當你聽到杜月笙懷了我的孩子時,是不是很痛?當我強行占有你的時候,是不是很痛?
我不知道你這麼愛我,可是我卻什麼都來不及為你做。
對不起,對不起……薇薇……對不起……
宮嶼的眼淚順著精致的臉頰滑下,哭得撕心裂肺。他的薇薇,曾經穿過夢靨,渾身是傷,結果他卻沒有發現,隻看見了她身上豎起的倒刺,沒有看見倒刺下的傷痕累累。
他現在終於能夠明白,為什麼她會不計一切地嫁進宮家,不計一切地得到宮氏,隻是為了讓大哥和二哥嚐一嚐痛不欲生的滋味。
薇薇,你怎麼能這麼傻……
淩桃夭看著眼前的男人哭得就像一個丟失了糖果的小孩,他蹲著身,緊緊地咬住手臂上的肉,以免發出太大的聲音。
她歎了一口氣,轉身往門口走去,當太陽透過門口射進大廳,將淩桃夭整個人都籠罩了起來的時候,她回過神,聲音淡淡:“還有,宮嶼,熙沫是你的孩子,不是宮洺的。”
宮嶼像是一座快要坍塌的城堡,而淩桃夭最後的話就成為了那一個致命的漏洞。他頹然地癱坐到了地上。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所有的事情都麵目全非了呢?心中的信仰被摧毀,就等於摧毀掉了這整個人。
淩桃夭走出門口,身後便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吼叫聲。她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大快人心,反而眼眸愈加地深沉。在這一份感情中,宮嶼和唐暖薇都是輸家。
單修哲傷好出院,宮嶼便一連幾個電話打過來,說要他過來陪酒。單修哲拿著電話,不知道是該答應還是拒絕。就算單氏最近的行情不好,也不至於讓總裁淪落到陪酒的地步吧。
單修哲趕到酒吧的時候,宮嶼已經喝了一輪,精致的臉上醉意初現,明明手已經抖個不停,卻還是不停地往自己肚子裏灌酒。宮嶼要了一個包廂,隔絕了外麵的喧鬧,一個人在炫彩燈下,顯得愈加落寞不堪。
酒桌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一排空酒瓶,單修哲皺了皺眉,劈手奪下宮嶼手中的酒,重重地砸在桌麵上,嗬斥道:“你不要命了!”
宮嶼整個人被力道一帶,歪倒在沙發上,盯著單修哲直愣愣地笑:“命?是什麼東西?單修哲,你告訴我,人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我幹嘛要命?我要命做什麼?”
單修哲不想跟醉鬼一般見識,一屁股坐下,也喝上了。每個人的生活都不容易,就算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也有屬於自己的煩惱。他狠狠地灌了一口酒,嘟噥道:“我怎麼知道活著幹什麼?我自己還沒有弄清楚呢。”
“單修哲……”宮嶼吃力地從沙發上撐起了身子,趴在單修哲的肩膀上,含糊不清地說道,“今天淩桃夭來找我了……”
單修哲喝酒的動作頓了一下,“她找你幹什麼?”
“她來告訴我,十年前,是大哥和二哥強暴了薇薇,所以薇薇才來報複的……她還說,熙沫是我的孩子……你說,我要不要相信她啊……”
單修哲動作繼續,灌了一口酒,道:“信不信你心中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幹嘛來問我?”
宮嶼睜著朦朧迷醉的雙眼,看著單修哲,目光如炬。猛地,他推開了單修哲,冷聲道:“薇薇的事情,你也知道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