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朗睡眠一直又輕又少,半天時連我翻個身都知道。可這天他睡的很沉,次日一早我醒時他還在睡,抱著枕頭,醒著時總皺著的眉宇舒展開來,整個人透著平和。
到了七點半鬧鍾響,他胸腔起伏兩下,悠悠轉醒。
我把窗簾拉開一層,室內有了朦朧光線。待他徹底睜開眼時,把灰色的紗幔拉開一條縫隙。
冬陽穿過玻璃灑進來,斜照在被子上。
“幾點了?”周朗抬頭看我,笑了,“你今天起來的挺早。”
“是你太累了。”我穿過那束陽光走到床前附身看他,“現在七點半。”
周朗翻身昂躺,緩緩把眼眯上。
我扳他肩膀,“你不上班了?”
周朗抬手搭在我胳膊上,“想賴床,好久沒睡這麼好了。”
“那你就繼續睡。”
“不行。”周朗側身親我肚子一下,“要給小晴天掙奶粉。”
說罷翻身起床,光著腳去浴室洗漱。
八點吃完早餐,周朗出門。我送他到門口,塞一把傘到他手裏,“今天有雪,早點回家。”
“什麼?”周朗接過傘問,“你再說一遍。”
我和他對視,道,“今天有雪,早點回家。”
“好,”周朗拎著傘出門,“八點前肯定回來。”
門一關,王姐先我一步笑了,“挺順利的,這才有家的樣子。”
是挺順利的,周朗沒對那杯牛奶起疑,也沒對昨天睡那麼好有異議,連我暗語設定讓他把這裏當家他都接受了。
今天有雪,早點回家。
看上去多麼簡單的一句日常用語,裏麵卻包含著心理暗示。下雪時想到傘,拿起傘時想到我,想到我就會想到我說那句,早點回家。
家是哪裏?
有我的別墅是家。
馬冬說,不要小瞧日常對話,這裏麵都是技巧。
就像吃麵時老板問加不加雞蛋和加一個雞蛋還是加兩個雞蛋一樣,肯定後一種說法賣的雞蛋更多。
“這菜挺好吃的,你嚐嚐”和“你嚐嚐,這菜挺好吃的”不一樣,前句重點在菜好吃,後者重點在你嚐嚐。
這種細微的語感平時很少有人去注意細想,可它的影響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的。
從秦家回來後,馬冬給我說了羅列了很多說話方麵的技巧。比如,叫周朗的名字時,周字不要念重,朗字稍稍平音,給人的感覺會相差很多。
我試了下,按他的說法叫出來,語調裏帶著柔音笑意。
再比如,馬冬說,不管心中多煩,深吸一口氣,嘴角往起翹一翹,再說話語氣會緩和幾分。
我按著馬冬說這些揣摸著去學,反複練自己的語氣聲音,練到最後我不管見到誰都不忘記說話前先吸一口氣再笑笑……
當天晚上,周朗八點準時回來。
吃完晚飯後,我和他說,“九點時幫我量肚圍好嗎?”
不是你什麼時候忙完閑下來,而是九點時幫我量,定下時間。
周朗隻猶豫一下,就回答好。
十點記完孕記本,我倒了杯果汁遞給他,“來,獎勵晴天爸爸辛苦記錄。”
周朗笑嗬嗬的,接過去一飲而盡。
十一點,周朗舒展著眉心準時入睡。
次日開始,聊天時我時不時用晴天爸爸這個稱為代替周朗或是你。
三日開始,我再提我和孩子用我們娘倆兒,我們母女兩個代替。
四日時,王姐拿著手機給我們拍照,我手和他手相握,放在我肚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