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顧暖音手下的動作突然就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韓相臣,卻並沒有從他臉上看出什麼來。
沒有好奇,沒有責備,什麼都沒有。
即便是聽到了剛才那些內容,也並沒有多問什麼。隻是一句淡淡的提醒,也僅僅是為了她自身去考慮的。
韓夢蘭不好惹,她知道。
相亦遠遠不像是表麵上所表現出來的這麼和善,她也知道。
可是這些所有的知道全部都加起來,卻也抵不過韓相臣的這一句話。
可惜的是,也就隻能這樣了。
輕輕淺淺地笑,她眉梢微揚,抬頭反問了過去:“不然呢?”
如今孩子沒了,婚姻沒了,就連深愛多年的人都成了她同父異母的哥哥。倘若是在這樣的境地之下不找點兒事情做。
去用追尋自己身世,順便揭開當年真相的借口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難不成就真的要乖乖帶著發瘋不成?
這些內容,又豈止是外人所能懂的?
然而饒是她神情輕鬆,饒是她什麼都沒有多說,韓相臣卻還是懂了。也並未再多說,隻微微點了一下頭便隨之起身離開了。
“嗯,我知道了。”
知道了?
知道什麼了?
並未理會他莫名其妙的話語,顧暖音繼續悠哉喝湯,顯得格外的響亮。
時間一點一滴的消逝,漆黑的夜空有著星辰微弱的光芒閃爍,依稀能看出厚重的雲層把圓月遮掩過半。
清涼的風不斷吹拂過來,令潔白的簾子微微飄動,稍微遮掩丁點的銀光投入房間。
偌大的房間異常的安靜,安靜得連風吹草動也能清晰落入耳中,令人不能安然進入夢鄉。
顧暖音輾轉反側,始終無法睡著,片刻之後猛地起身撓了撓腦袋,眉間緊皺,暗沉的瞳孔透出銳利的銀光,認真思索著。
五十年前蕭家的衰退難不成真的是韓家人一手造成的?
否則,在自己的刻意試探下,韓夢蘭跟相亦又怎麼會神色突變?隻是這其中,他們兩個人到底都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在五十年前的上流社會之間,到底又有哪些不足以對外人道起的狗血故事?
想的頭疼,卻也煩惱無比。
不過不管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己跟韓相臣之間的悲劇,卻是注定了的。還有……
“大順……”
都已經過去這麼長的時間了呢,有人說時間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魔術師,就沒有它解決不了的過去。那是不是因為過去的還不夠長的緣故,而今想來,當初的那種絕望疼痛卻還是曆曆在目。
低下頭來輕輕撫摸扁扁的肚皮,眼角紅紅濕濕的,苦澀再度湧上心頭,痛楚不斷加重,隱約感到就連呼吸都變得越來越困難了。
果然,孩子,是她心中這一生都揮之不去的痛楚啊!深呼吸一口氣,待自個兒情緒穩定下來便打算到外麵倒杯水喝。
不過等她打開房門,剛走到樓梯口便聽見一陣被刻意壓低了聲調的動靜。
心底忽然一動,她突然就想到了今天韓夢蘭跟相亦兩人的反常來,登時精神抖擻,原本是要下樓的腳步拐了一個彎兒,徑直上了兩人居住的三樓。
果然,隨著她不斷地朝著相亦書房靠近,一陣聽上去已經很明顯的爭吵聲就傳到了耳朵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