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丹寬慰的笑了笑:“也幸好你來了,等到病人稍作休息,你在替他檢查一下吧。”
聽到黃哥生命保住了,張東就算是鬆了口氣。
叮。
這時,黑哥手術室的手術燈也亮了起來。
蔣主任和一眾醫生護士神情悲切的走了出來。
看到張東,蔣主任身體頓時僵硬了。
張東死死的咬住嘴唇,拳頭緊緊的攥在一起,骨節處泛起病態般蒼白之色。
“蔣主任,病人怎麼樣了?”孫靜怡上前替張東問道。
她是實在舍不得看到張東這副樣子,一時心軟,也顧不上自己的話會不會得罪蔣主任了。
搖了搖頭,蔣主任歎息一聲。
刹那間,張東如墜冰窖。
蔣主任摘下了口罩,一臉的羞愧之色。
來到張東麵前,深深的鞠了一躬,一彎到底:“張院長,抱歉!”
蹬。
張東身體一個趔趄,倒退了一步。
其他人注意到,他喉嚨裏似乎湧出了什麼,又被他硬生生的給吞了回去。
張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攙扶著蔣主任:“不用自責,您老已經盡力了。”
天知道,這句話說出口,張東的心像剜著一樣疼。
但他能怎麼辦?
破口大罵?
還是嚎啕大哭?
別忘了他的身份,一院之長。
許多事,別人不能承受的,張東必須要承受。
就算有淚水,也得硬憋回去。
就算是埋怨,也隻能在心裏想想,不能表現出來。
他要裝著一副大度的樣子,一副悲痛卻不傷痛的樣子,做給外人看。
蔣主任的身軀微微顫抖了一下,他直起腰來沒敢看張東的眼睛,長長的一聲歎息,步履蹣跚的走了。
有護士要去攙扶他,卻被蔣主任一把推開。
昏暗的走廊燈光下,蔣主任年邁的背影,也顯得秋風般蕭索。
不多時。
有護士推著擔架從手術室裏出來,已經冷了的黑哥,身體罩著白布,僵硬的躺在擔架上。
擔架路過張東身邊時停住。
護士問道:“院長,您要不要……”
張東一雙手落在擔架的護欄上,手背暴起青筋,眼眶通紅,目光死死的瞪著下方的一抹白布。
走廊裏靜寂無聲,這時誰都不敢上前去,安慰張東一句。
他哪怕破口大罵,哪怕嚎啕大哭。
別人反而心裏好受些。
而現在的這種平靜,就像是暴風雨來臨前夕的壓抑,令人窒息。
楊丹看了看孫靜怡,鼓勵的目光。
孫靜怡搖了搖頭,她的眼眶也有些紅,她比楊丹更要了解張東。
她知道,張東現在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發泄!
這很可怕。
孫靜怡,乃至所有熟悉和張東有過來玩的人,至少目前來看,沒有見過張東狂暴的一麵。
他會生氣,會發怒。
會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唯獨沒有瘋狂過。
而現在,張東伏在擔架的身軀微微馱著,脖頸處幾條血管清晰可見。氣氛極度的壓抑,令人喘不上氣來。那種感覺,就像一座沉寂了幾百上千年的火山,即將噴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