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容家來下聘禮了。”丫頭小環興高采烈的跨過門檻向院子裏正佇立在芍藥花前的若昔笑道。
若昔靜靜而立,眸中卻沒有一絲喜色,早就在預料之中的,他為的,隻是救他的父兄,又豈是為她。
“小姐,十幾口大箱子呢,管家正在查收,聽太太說容家連日子也定了下來,就是下個月的初八,大吉大利的好日子。”
若昔手指落在那粉白的芍藥花瓣上,雖未出聲,心裏卻已悄悄的數了下日子,卻不知是心喜還是心慌,麵上刹時就罩上了一抹暈紅。
正是月尾時,所以那下月初八可不就是半月之後嗎?
似乎有些急了。
“小姐,你倒是聽見沒有?”小環搖著她的肩膀,生怕她沒聽見一樣的問了又問。
若昔轉首,輕輕一笑,手指點著小環的鼻尖道:“都是我平日裏把你慣壞了,又是沒大沒小的。”
小環吐吐舌,笑眯眯的道:“小姐,小環要跟著小姐一起嫁了。”
“好沒羞,你也要嫁容家三少爺嗎?那我讓我娘快去跟容家的人說去。”說著,若昔就勢就要向院子外走去。
小環一扯若昔的衣袖,雖然她真的愛慕三少,可是,她這丫頭的命怎麼也不能越矩的,她不過是做做夢罷了,隻要跟著小姐嫁了,偶爾能看他幾眼也就知足了。人呀,知足長樂,更要知道深淺,小姐待她不薄,她怎麼會存那份心呢,“小姐,小環是舍不得你,你千萬別去。”漲紅了的一張小臉就仿如若昔麵前的芍藥花,粉中透著白,別說是男人,連她見了也喜歡,當初就是看著小環討喜,才向娘討了來收在身邊做了丫頭的。
可是這丫頭的心,其實她比誰都清楚,心裏咯噔咯噔的跳,真想對小環說不帶著她一起出嫁了,可是到嘴邊的話又在小環那滿目的期待中生生的咽了回去。
沒有小環,她又何來認識容三少。
隻是夙命就是這般無情,慶豐還是要娶了她,卻不是為情為愛,隻為了一份對其父兄的親情。
若昔心下一緊,輕聲道:“不去也好,不過嫁過去了你要乖乖的聽我的話。我許你做什麼你就要做什麼。”
“好呀好呀,小姐說什麼是什麼,小環都依了,好不?”小環那一雙桃花眼眯成了一條縫般的討喜笑道。
“那我讓你侍候三少,你也願意嗎?”若昔不經意的竟是將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小環的俏臉倏然變色,垂首時竟是慌張,卻隻一瞬,隨即轉為平和,“小姐說笑了,那是姑爺,小環隻侍候小姐就是了。”說罷,一轉身,一溜煙的就跑進了屋子裏。
若昔望著那抹隻顯落寞與孤單的背影,心裏竟是不忍,如果不是甄家遇強盜被洗劫一空的沒落了,小環也不至於來到她家做丫頭,想來也該是一個主子吧,也幸虧是小環這樣開朗的性子才想得開,換作是她,隻怕早就終日以淚洗麵了。
若昔依然靜靜佇立,月亮門邊,娘身邊的大丫頭茹香的聲音就到了,“小姐,太太請您過去說話呢。”
若昔停下了腳步,娘叫她必定是與容家的下聘有關,她揚手向屋子裏的小環道:“小環,隨我一起過去吧。”沒有小環,她也不會認識容三少,更不會有了今天的這緣份,帶著她吧,再是不怨再是心鬱她也終究拗不過那一個愛字。
若昔愛容三少。
所以,她要嫁他。
即使是小環也擋不住。
一主一仆向太太的院子走去,一路上滿府中的人都是喜氣洋洋,瞧著她的眼神也多了那麼幾多的祝福,請安的問好的,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若昔一並的隻當祝福收在心裏,她是要幸福的,她是風家唯一的一個女兒。
茹香上了茶,轉身嫋嫋的就退了下去,娘真是好性,收在身邊的丫頭也個個都是俊美的,讓爹總是偷了腥,惹得那傳言甚至也傳到她這個做女兒的耳朵裏。
望著茹香的腳步,若昔竟是佩服起了娘的聰明,其實這也不算不好,至少,爹從未說過要填什麼二房和姨太太,這樣子,娘的臉上有光,爹也沒什麼話好說。
娘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她身邊的小環,便抓起她的手,笑道:“若昔要嫁了,娘雖然舍不得,不過嫁給自己心愛的男人,總算是如願了,娘會保佑你一輩子都平平安安的,告訴娘,要帶著哪個丫頭陪嫁過去,若昔指了哪個的名字,娘就給你作主。”
娘的話才一說完,若昔隻覺身側的小環頭垂的更低了,手指不住的絞著衣角,竟是比她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