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的那一刻,我猛地坐了起來;她怎麼進來了?她不是已經走了嗎?太丟人了,我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雙手抱在胸前,一步一步朝我走過來說:“你住的這個地方,還挺寬敞的嘛!這麼大的麵積,得不少錢吧?”
我羞紅著臉,把腦袋別到一邊說:“剛才酒勁兒上來了,就是坐在這兒休息一下,一會兒我就上樓了,誰晚上會在大街上睡啊?!”
“編,接著編。”她饒有興致地看著我,路燈下,她的嘴唇輕輕咬著,眼角的地方,似乎有晶瑩的東西在閃爍。
我硬著頭皮說:“我哪兒編了?我說的都是實話!”說完,我還反客為主地說,“你怎麼來了啊?你不是都回家了嗎?”
聽我反問,她竟然氣得一跺腳:“我不來,我不來今晚你就得睡大街!嗬,你知道這裏的房子,多少錢一平嗎?”
“多少?”我竟有些心虛地看了她一眼。
“三萬八!”她朝我做了個“八”的手勢,接著又說,“在這裏,你租個十平米的小隔間,一個月就得三四千;像你這種借錢還債,身上隻有200塊的人,怎麼可能住這裏?!”
那一刻,我被她的話給震傻了!後來我才知道,她來江城的第一天,因為那套別墅太舊,本來打算在這兒租套房子的;最後因為價錢沒談攏,她才回了她父親住過的那個別墅。
我低著頭,不敢看她,尷尬的要死;她卻站在不遠處,特高傲地看著我說:“沒錢還逞能,年紀輕輕,嘴巴倒挺厲害的!”
“你能別說了嗎?”我猛地看了她一眼,那時候我真的受夠了,受夠了別人的鄙視和嘲諷。畢竟我是個男人,男人在年輕的時候,總會把尊嚴看得特別重,即便是窮困潦倒的我,也會悄悄地,維護著自己那點可憐的尊嚴。
“怎麼?還不讓人說了啊?!”她趾高氣揚地說:“不讓我說,你有本事別睡大街啊?大夏天的,讓蚊子咬死你啊?!”
我猛地站起來,含著眼淚說:“你以為我想嗎?如果我爹媽有錢,如果我出生在富貴家庭,我會這樣嗎?我不像你們,都是含著金鑰匙出來的,出門就是別墅、奧迪;可我有什麼?老天給了我這樣的命,我能有什麼辦法?!”
她被我說的愣住了,我還是憤憤地說:“你挖苦吧,嘲諷啊?你們有錢人,對待窮人不都這樣嗎?反正我也不要臉了,錢都沒有,還要什麼臉;我知道的,你壓根就瞧不起我!不然你也不會……”
說到這裏,我想到了吃飯的時候,她拿腳勾·引我的事;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她借錢給我,或許隻是看我年輕,想來個老牛吃嫩草,嚐嚐我這個鄉村野味而已。大學的時候我就聽人說,城裏的女人,騷著呢!
站在那裏,她沉默了半晌,突然抬起頭,含著眼淚說:“王炎,我告訴你,我江韻,從來都沒因為你窮,而瞧不起你!我隻是……嗬!算我自作多情!”說完,她猛地轉身,鑽進車裏狠狠關上了門。
那一刻,我無力地坐回長椅上,突然覺得自己剛才的話,說的有些過分了;不管怎樣,她都幫了我,而且是義無反顧地幫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