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冷寒隻敢在她睡著的時候遠遠看著，連靠近一點都不敢。
可是有一次他卻沒忍住，那時林初一一個人在病房裏，不知怎的就自己坐到了窗子旁邊，整個人因為治療憔悴的不行。
顧冷寒看著她，隻覺得眼裏發酸，恨不得自己為她承受所有的傷痛，但是饒是如此，他也不敢發出一絲聲音，生怕驚嚇到了她。
此時他才深刻的意識到，盡管自己當初不懂怎麼愛人，但是自己當初確實是個混蛋無疑了。
他在心裏想了一萬遍以後對初一好的方式，卻又害怕她根本就不想再要了，他心裏就有一種絕望的感覺。
兩個人就這麼隔著一道玻璃，她看著窗外，而他看著她。
可是林初一卻忽然回頭，顧冷寒一愣，嚇得立即後退了幾步，他想說我走，我走，你別怕。
但是出乎意料的，林初一卻沒有像之前那般驚慌恐懼，反而是衝他笑了一下。
顧冷寒愣在那裏，像是做夢一般，愣愣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直到他看見林初一推開窗戶，艱難的往窗口爬去，他大腦猛地炸開，然後再也顧不了的衝了進去。
他將林初一瘦弱的身體緊緊抱在懷裏，整個人都在發抖，他抖著唇問道：“你要幹什麼？”
林初一的眼裏有一絲驚恐，卻一反常態的沒有推開他，反而一臉迷茫的指著窗外。
“你看，諾兒在下麵。”
諾兒是誰？
顧冷寒的腦子有霎時的空白，但是看著女人驀的溫柔迷茫的眼神，卻一下子什麼都明白了。
原來，她連那個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嗎？
顧冷寒隻覺得自己痛的幾乎不能呼吸，仿佛每呼吸一下整個身體都會痙攣的抽疼。
那麼多的日日夜夜，是他，親手將一個鮮活的靈魂慢慢逼死，留下一個若癡若狂的軀體，自己究竟做了什麼？
他想揪著自己的頭發，甚至想拿刀子在自己的身上捅幾下，可是他不敢，怕更刺激到麵前這個已經在崩潰邊緣的女人。
突然，林初一突然掙紮起來，啞著聲音嘶喊：“你走，你走……”
顧冷寒忍著渾身幾乎被淩遲的痛苦，一步一步的倉皇後退。
“我走，我走，你別怕，我真的走了……”
男人像是逃了一般，驚慌的走了，他也不知道自己逃了多久，直到遠離病房的一個牆角，他才靠著牆角，慢慢順著牆壁下滑蹲下。
臉上傳來異樣的觸感，男人順手抹了一下，卻觸到一手冰涼潮濕，才知道自己竟然哭了。
他想再回去看一下，但是他不敢，隻得哆嗦著手摸出手機給沈皓然打了一個電話。
“你在哪裏，你別上班了行不行？你要想要錢我給你……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不想要我的錢，但是初一身邊離不開人……算我求求你行不行……”
他說的卑微又無措，任誰也想不到，在A市呼風喚雨、一手遮天的男人竟成了這幅樣子。
直到看到沈皓然進了病房，顧冷寒才敢離開。
……
林初一滿眼淒寒，纖細蒼白的手指緊緊的陷進沈皓然的手背裏，抖著沒有一絲血色的唇瓣。
“皓然哥，我想回去……”
沈皓然突然覺得心裏有些發酸，他摸著女人柔軟的發絲：“好，初一想去哪，皓然哥就帶你去哪。”
林初一在聽到他的保證以後，顯得很高興，臉上露出了多日以來難得一見的笑容，連晚飯都多喝了一碗粥。
……
“她……”
聽到林初一想走的消息後，顧冷寒隻覺得渾身一僵，連話都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