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感如秦卿，很快便察覺了現場氛圍不妙。眼神的餘光瞥到桌上的鸞鳳琴，忙向它走去。十指撫在琴弦上，發出錚錚的低鳴。“師傅，我們練了這麼多天的腕力，我現在都能彈上幾首小曲兒了，你何時教我防身的武功呀。”秦卿已然坐在鸞鳳琴前，抬頭問道。一聲親昵的“師傅”，成功地將楚子謙心上的陰霾驅散。明知道她的感情來的並不真實，卻還是甘之如飴接受。“是嗎？彈兩首來給為師聽聽。”楚子謙眯著好看的丹鳳眼，踱步到太師椅上坐下，端起一邊的茶盞，輕輕撥弄著茶蓋兒，一副洗耳恭聽的神情。輕輕也不做作，擺正姿勢，就欲開始。“我給你唱《小星星》，可好？”輕輕笑得眉眼彎彎，輕問。楚子謙點頭，一臉的享受。“Twinkle?twinkle?little?star，?how?I?wander?what?you?are?……”清麗的嗓音響起，伴隨著單調卻舒適的琴音，楚子謙望著眼前安靜溫婉的秦卿，眉目如畫，紅唇啟合，漸漸陷入沉醉。楚子謙不知道她口中唱出的歌謠講述著什麼內容，卻覺得很好聽。婉轉悅耳的歌聲，仿佛花海吹拂的清風，醉人心脾。秦卿也不明白為何會暴露自己的身份，給他唱現在的歌謠。隻是當她十指撫上纖細的琴弦，紅唇輕啟之際，腦海中回響著的便是這個曲調。明明楚子謙在他麵前永遠都是那麼強勢霸道的模樣，但她卻總有種他還是個孩子的錯覺，那種需要人哄的孩子。一曲畢，楚子謙還沒有緩過來。“怎麼樣？我就說我已經能彈小曲兒了吧？”秦卿得意地望向楚子謙。“看來徒兒進步很大呀。”楚子謙由衷讚揚，“既如此，我們便進入下一個階段吧。如你所願，我就教你綠萼會的那招。明日我讓她進府，順便帶些銀針來供你使用。”“你終於肯放她出來了。”秦卿大喜，綠萼被關禁閉受罰的事情，她早從紫煙那裏聽說了。“不過是讓她回去精修了幾天醫術而已，你就這麼牽掛她嗎？”楚子謙死鴨子嘴硬仍舊不願承認懲罰綠萼的事情，“不知道為師離開你的時候，你是不是也會想現在一樣思念我呢？”“哼，等到了那一天再說吧。”秦卿傲嬌的挑眉，不搭理他。楚子謙嘴角無聲輕笑，那跳動的柳眉，好是有趣。“如你所願，我讓綠萼回來了。你能不能告訴本王，你剛才唱的是什麼曲子？”楚子謙竟是一副打著商量的語氣。“剛才不是告訴你了嗎，是《小星星》。”楚子謙一瞬不瞬望著秦卿，不說話。“是我家鄉的歌謠。”秦卿又解釋。“我見過很多八荒使者，從未聽過這種語言。”楚子謙直接將話挑明。“地方方言，你自然聽不懂了。”秦卿沒有絲毫慌亂，一本正經解釋，“我記得八荒大陸上有一個國家，有人精通獸語，有時甚至以獸語交流。難道，你連他們的獸語也能夠聽懂嗎？”楚子謙徹底敗下陣來，決定不再追究。“其實你不必苦苦追究我究竟是誰，來自什麼地方。我來的那個地方，我估計已經回不去了。在這裏，在這一片大陸上，我隻能是秦卿。”不知是提到了家鄉，觸景生情，還是楚子謙這一時的溫柔體貼，秦卿竟突然開始向他說起自己的心事。眉眼漸漸蹙起，憂愁爬上額頭，她柔軟的眼眸中，皆是傷感。穿越到這裏這麼久，秦卿想了很多，也查看了很多古籍雜論，從來沒有關於穿越的言論。想到小說裏別人的穿越，或多或少都有個由頭和媒介，而她卻是什麼也沒有，硬生生在自我催眠中穿越了過來。換言之，就是睡覺時穿了過來。她也曾傻傻地想要靠睡覺的方式穿回去，卻也隻是天真地嚐試而已。隨著時間的延長，感受著自己對這個世界愈加融入，內心對不能再回去的擔憂，也一日日瘋長。楚子謙不知道秦卿怎麼突然說起了這些，但看到她眉眼中濃濃的愁緒時，心中卻隻有一個想法，想要將她狠狠擁抱在懷，一點一點撫平她皺起的細眉。“王妃，菜譜取過來了，廚子也暫時被扣留在王府，等著你雖是傳問。”紫煙和折弦跨進門的時候，兩人正眉目相對，相顧無言。秦卿接過滿滿幾頁的菜譜，隻草草看了幾眼，便收回懷中。具體有沒有什麼禁忌的搭配，她現在學習的這些皮毛醫術，自然是看不出來的。幸好明日綠萼就回來了，她可以留著明日再研究。“紫煙，去睿寧齋尋兩個精明能幹的婢女過來好生照料王爺。”秦卿吩咐完，對楚子謙說道，“殿下，我先回去研究菜譜，你好好休息。”說完，便帶著紫煙和折弦離開，不帶任何猶豫。折弦走到桌邊抱起鸞鳳琴，向楚子謙行禮離開。手指觸摸到琴弦，仿佛還有餘溫。秦卿回到睿寧齋的時候，楚子仁並不在屋裏。秦卿閑來無事，尋了幾本淺顯的醫術和一些有趣的雜書，一個人坐下來研究，時間不多會兒就過去了。晚膳的時候，楚子仁還是沒有回來。秦卿也沒有多問，他日理萬機，她如今地位不穩，身份尷尬，還是不要過多打聽為好。膳後休息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疲倦，便早早地洗漱歇息了。秦卿本以為楚子仁今日可能不會回來了，待她半睡半醒之際，一個寒意逼人的身體出現在身後。因為寒冷，秦卿本能地向牆的方向躲去，人也醒了些許。“王爺這麼晚才回來嗎？”秦卿睜著惺忪的睡眼，於迷蒙中詢問。“把你吵醒了。”楚子仁滿是歉意說道，熟悉的溫柔讓她覺得安心。楚子仁小心地為秦卿掖好錦被中間的縫隙，不讓寒風鑽進來。不多會兒，秦卿感覺到身後不遠處的身子漸漸變得緩和起來，比她這個裹了大半個晚上被子的人還要暖和，禁不住溫暖的誘惑，身子不由自主向他靠去，直到緊緊地與他背靠著背才停下。秦卿本來睡意挺濃的，還有人工取暖器，本因睡得更熟的，卻不知為何，漸漸變得清醒了過來。反正也睡不著了，索性，秦卿決定來問問月銀的事情。“今日我聽人說起，王爺罰扣了府內上下所有人三年的月銀，可是王府上經濟上出了什麼問題？”秦卿小心翼翼問道。話音落，秦卿感受到緊貼著的另一個身體微微頓了一下。少頃，楚子仁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反問：“他們明知你被困睿寧齋，卻一個個袖手旁觀，難道你覺得他們不該受懲罰嗎？”
第070章 家鄉的歌謠（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