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的夏日烈日炎炎,沒有鄉間清脆的蟬鳴,也沒有搖曳的綠植嫩芽,四方高樓投下長長的陰影,好像山雨欲來,卻擋不住從地麵上升騰起的熱氣,泡在馬路上的車子也無精打采的很。
司機抹抹眼睛,一踩油門,驅散了午後的睡意,繼續前行。蹇慕澄跺了跺腳,地麵上的石板好像被火烤過似得,透過輕薄的鞋底,直直刺入了腳底。她撐著一把質感良好的黑色太陽傘,擋住了大半個臉,隻露出個和網紅截然不同的略微圓潤的白皙下巴。太陽大得很,她眼睛微微眯著,看著寬闊的馬路上車輛來來往往,那些出租時間好像約好了似得,在這最熱的時候躲進了空調屋裏。
蹇慕澄心中暗罵,魔都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蕭條了,連個出租車都不好打。正考慮要不要學網上美人秀個美腿,勾搭個司機。忽的眼睛一亮,終於看到了一亮淡黃色的外殼,欣喜的招手。
收傘,拉門,上車,動作一氣嗬成,“師傅,到第一人民醫院。”聲音算不上十分動聽,普通話帶著一點點意猶未盡,帶著一絲方言,多了些柔和與瀟灑。
空調的冷風擦過臉頰,絨毛好像帶上了寒意,蹇慕澄卻坐的筆直,嘴裏一直催著師傅快些,好像趕著投胎似得。
十五分鍾後,出租車平穩的停在第一醫院門口,蹇慕澄從車裏衝將下來,捂著心口,胃裏未消化殆盡的食物上下翻湧,好像重新炒了一遍,一想到這種可能,蹇慕澄的臉色更難看。
忍不住回頭瞪了那司機一眼,可惜自以為把出租車開成賽車的司機笑容燦爛,“姑娘,不用謝啦,你不是趕時間嗎?快去吧!”
那笑容生生刺瞎了蹇慕澄的眼睛,生無可戀的踏進醫院大門。問了病人房號,匆匆趕到407病房。
白色為背景、消毒水為佐料的醫院顯得聖潔又恐怖,以至於蹇慕澄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婚紗皆為白色,難道就不怕想到死神的味道嗎?推開房門,蹇慕澄先伸出個腦袋,左右看看,瞧見了自己要找的人,快步進來,腳步輕巧。到了最裏麵的一個病床,低聲喝問,“你在幹什麼?”
正小心翼翼收拾東西的女子動作頓了頓,“模澄,我、我……”
蹇慕澄煩躁的饒饒頭發,看了看邊上還熟睡的其他病人,壓低聲音,嚴厲道,“我說了會幫你的,你急著出院做什麼。”薛寧原本胖乎乎的臉都瘦成了尖下巴,慘白而無血色。一切的不好運在這最燦爛的時節被她遇到了,蹇慕澄心疼又無奈,隻能義正言辭道,“聽到沒有。”
“可是,可是你工作也很忙啊……”臉瘦了,越發顯得那雙圓溜溜的眼睛更大了,好像一隻奶狗似得。
“放心吧!”蹇慕澄坐在白色的病床上,她一身黑色上衣短褲,碰撞出強烈的對比,“我已經在銘尚盯了兩天了,今天肯定會有進展的,你好好養病就好。”
薛寧精神不佳,又不好意思勞煩朋友,漏屋偏逢偏夜雨,看著蹇慕澄,眼眶忽的紅了,“謝謝你,慕澄。”
“謝什麼謝啊!”蹇慕澄揉揉薛寧的腦袋,笑容下一顆心都在滴血,季鎏舫,今晚要是你不出現在我麵前,老娘以後去你家堵死你。
日落月升,聚集了一日的熱氣從地麵緩緩釋放,加上彩色霓虹燈,溫度比白日沒有降多少。銘尚乃是魔都一家五星級酒店,魔都五星級多的厲害,銘尚之所以在這個奢華的城市裏如此有名,不外乎帶著季家的名頭。說起季家,便是整個C國都赫赫有名。都說富不過三代,季家卻從C過變革之初崛起,曆經三代而不衰,這第四代的太子爺,也在商場嶄露頭角,大刀闊斧整改,適應了新時代經濟的發展,堪稱上流社會中別人家的孩子。
蹇慕澄縮著小小的身子藏在銘尚邊不遠的綠化帶裏,手中拿著個專業電子設備,眼睛來回掃蕩。銘尚酒店不愧是星級,前門便高端大氣上檔次,旋轉門擦得程亮,周圍的燈光似乎要和黑夜宣戰,進進出出安靜的很,可見客人也是十分講禮儀。
蹇慕澄打了個嗬欠,她連續三日守在這裏了,加上白天的工作,真是躺下就能睡著。嗬欠一過,酸澀的眼角掛上了一顆淚珠,夜色中宛如一滴善良的珍珠,可惜被不知道珍惜的人一下子抹掉了。不過,那雙無精打采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整個身體像是打了興奮劑似得,再不宣泄便是死亡。
一輛尋常車牌號的林肯緩緩從蹇慕澄麵前駛過,慢的甚至讓她能隔著綠化帶看清上麵的灰塵。車停在酒店門口,泊車小弟十分有眼色的小跑過來,臉上帶著的笑不讓人覺得諂媚,卻很舒服,果真是不同尋常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