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癌症晚期的病人,她根本說不出口讓他睡地板上。
要是她沒有記錯的話,這房間裏也沒打地鋪的東西啊,大冬天的,哪怕室內開著充足的暖氣,睡在硬梆梆冰冷的地板上,一定不好受,輕則著涼,重則加重他的病情。
她低頭瞧了下自己的雙腿,還是算了,就她這情形,不自量力要求睡地板上,那一定是腦子抽了。
這張床,這麼大,分他一半也無妨。
他們兩個以前又不是沒有睡過,如今兩人都是病患,想來也不會出什麼幺蛾子。
白天,在醫院的時候,小汪幫她擦了下身體,幸好是大冬天,若是大熱天的,她早就悶出汗來鬧著要洗澡了,不然渾身黏糊糊的,哪裏能睡得著。
她的雙手枕在了腦後,仰麵平躺。
靳韶琛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她盯著天花板在出神。
他漸行漸近,腳步聲很輕,但若有似無的沐浴露清香鑽入鼻間,喚醒了沈安諾的理智。
她一眼便看到了靳韶琛身穿黑色的蠶絲睡袍朝著她走來,兩人之間隻剩幾步之遙。
個性的短發,發型並不張揚,顏色如墨,剛洗過沒了發膠固定,額前的劉海自然垂落,淩亂不羈棱角,分明的五官,俊美無儔,黑色睡袍領口微微敞開,露出結實緊致的胸肌,頎長偉岸的身軀如青鬆傲然遺世,身上的氣勢強烈到無人能夠忽視。
沈安諾的視線正好迎上了靳韶琛投過來的,四目相對,他狹長的鳳眸漆黑如墨,眸底深淺不一,十分的耐人尋味。
沈安諾心跳倏然間漏掉了一拍,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到了這種時候,她還能被眼前這男人英俊的皮囊給吸引。
靳韶琛沒有再往前跨一步,站在原地。
他嘴角微動,還是沒有說出半句話來。
他纖長濃密的睫毛半垂,床上的女人肌膚白淨,嫩得都能掐得出水來,比之前剛進醫院那會有了很大的好轉。
這一場車禍,害她起碼瘦了十來斤,李媽每天三餐做好吃的送過去,也沒再讓她把失去的那些肉給漲回來,還得再補補。
她身上還穿著出院時小汪給她套身上的那身衣服,考慮到她行動不便,下半身就穿了一條絲絨長裙,上半身則是一件寬鬆版型的套頭衫,外頭的那件白色羽絨服,在進門後,就被她脫下來扔一旁了,剩下的單憑她自己不好脫。
靳韶琛洗澡的時候,沈安諾就有些後悔沒讓小汪幫自己換一身衣服,身上這一身衣服,她晚上定然是無法入睡的。
可指望靳韶琛幫忙,她開不了這個口。
兩個人之間之前鬧得那麼的不愉快,她要死要活非要離婚,如今卻同住一個屋簷下,還同處一個房間,沈安諾心裏的滋味複雜到了難以形容。
室內的氛圍有點詭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靳韶琛換了個方向,過去床的另一頭拿起枕頭,便要放到地板上去。
“那個……”沈安諾先打破了平靜,“你還是睡床吧。”
“……”
她說什麼?
靳韶琛拿著枕頭的兩隻手沒由來一緊,定睛望了過來,沈安諾咬了咬牙,“反正床這麼大,將就著睡一晚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