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崖邊,溫清風身形清俊朗逸,似月皎皎。
但他臉上的笑容隻維持不過三秒,表情就突然變成像活見鬼了一般。
“那個,小妹,咱們回家見哈,二哥先走一步。”
他本就站在崖邊,敷衍地揮揮手後身子一歪,摔進了那萬丈深淵。
傾月心中一凜,怕這溫府二公子失足墜崖,她幾步衝過去,就聽到崖下回聲飄蕩:“呀呼——好刺激!”
“刺激……”
“激……”
呃,看來他摔不死。
傾月收回目光,體內激蕩的痛楚似乎已經平息,也不知道是棘遊的精血起了效力,還是那壇酒的後勁麻痹了她的感覺。
突然身後掌風強勁,她偏頭躲過,又是一掌襲肩,傾月勉強提氣,出手迎擊。
雖未能用出全力,但已足夠將偷襲者掀出數丈。
碧痕出鞘,指向來人。
“你是何人?”傾月冷聲質問。
那人卻是不答,隻揚頭詢問:“喂,我問你,你可見過一個青衫男子?個子高高的,長得很俊。”
一身男裝打扮,聲音卻嬌俏傲氣,分明是位姑娘。
見傾月隻是冷眼打量自己,並不作答,那人跺了下腳,抬高音量:“喂,問你話呢!”
“他跳崖了。”傾月如實相告。
“什麼?!”那人又驚又急,又見碧痕冷光閃爍,心頭劃過不好的聯想,不由分說就朝傾月攻去。
傾月毒發方平,還不能強力運功,隻能以碧痕相抵,自保為上。
早就摟著小樹妖躲到遠處談笑的棘遊一時間也沒察覺異況,並未現身。
那姑娘近身相逼,讓傾月無法揮劍。
而那距離,也足以讓傾月看清對方順頰而下的兩行清淚。
竟然哭了。
想來她是誤會了什麼,傾月正待解釋溫清風並非遭遇不測,那姑娘卻紅著眼眶,咬牙拍在她肩頭一掌,旋即也向崖下縱身而去。
傾月受了一掌,力道雖小,卻也震得她退後兩步,喉間腥澀。
“這一個兩個的,都愛好跳崖?”
她環顧四周未見棘遊蹤影,也不願它隨旁跟上,便悄然踱步到崖邊,跳到一塊巨石下麵,抓住藤蔓向崖下移動。
頭有點眩暈,山間飄蕩的風都似乎沾染了酒香氣。
她麵朝深淵,竟也生出一股向下跳的衝動。
許是酒意作祟,傾月想著想著就鬆開了手,也沒運起靈力,任憑身子自由墜落。
風變得呼嘯起來,周邊風景快速上升,絕美的麵上漾起微笑。
轉息間,身下傳來一股不失柔和的力量,她眉目間露出一絲被打擾的不悅。
而後身子一輕,她停止了墜落。
“女、女神大人,小、小白怕您受傷,這、這才出手的。”
金睛白虎搖搖尾巴,討好的語氣更像隻哈巴狗。
傾月躺在它後背上,眼眸微醺,哼了一聲沒說話。
小白不敢亂動,就那麼四腳騰空浮在雲端,聞著空中氤氳的酒氣,心裏直打鼓。
據說那隻樹精釀的醉生夢死,神仙喝上一壇就能睡上三年五載。
女神大人滿身酒氣,究竟喝了多少啊?
紅傘流轉,帶起細微的氣流,花素輕盈落在白虎身旁,望著虎背上蹙眉小憩的女子,眼裏浮現一層迷茫。
半晌,她伸出細白小手,在傾月眉間輕點兩下。
“大人?”
聲線纖細軟糯,和她粉雕玉琢的孩子模樣倒十足相配。
傾月“嗯”了一聲,這聲稱呼讓她想起在魔域時的光景,心中悵然。
花素踮起腳尖,手指隔著一層稀薄空氣在她額前畫了幾下,隨即又道:“醉魘。”
“嗯?”傾月這才睜開眼,歪過頭,正對上花素那雙澄澈又妖冶的紅瞳,“你探得出我身上的毒?”
花素點頭,縱身躍到白虎頭上,在傾月頭頂前趴下來,兩人眼中映出彼此上下顛倒的臉。
她雙手捧住傾月的臉頰,垂首吻在她眉間,一股細微卻精純的靈力自她口中吐出,沁入傾月體內。
傾月突然想起淩淵,那個壞脾氣的男人也曾為她渡力。
片刻,花素抬起頭,眨眨眼,竟已淚濕眼眶。
“大人,醉魘已入骨髓,花素修為太淺,無能為力。”
“你無需自責,”傾月抬手按了下她的雙眼,“解此毒需得古丹妃子笑為引,誰都幫不上忙。”
花素似有迷茫之意,頓了頓,才道,“大人所說乃另一種解毒之法,其實還可以…”
話還沒說完,一道銀色閃電憑空劈下,小白卷起花素躍到一旁堪堪避過,傾月卻已落到棘遊懷中。
男人臉色堪比爐炭,喝道:“老子還沒死呢,這巨靈山哪裏輪得到一個小小傘妖來嚼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