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架被踢翻,季蘭嬰一早上的辛勤勞動成果也遭了秧,但她也懶得再去打獵,便把那隻落灰的烤野兔給季蘭舟了。
季蘭舟還處在迷蒙狀態中,半眯著眼啃了兩口,道:“姐,你獵的這兔子肉太老了,不好吃。”
季蘭嬰麵不改色:“食不言寢不語,吃。”
季蘭舟打了個哈欠,認命地“哦”了一句,繼續吃他的烤兔子。
傾月沉默不語地坐在一旁,棘遊從她眉心中鑽出來放放風,一見到淩淵就笑得曖|昧:“喲,少主你嘴唇怎麼破了?”
所有人齊刷刷地朝淩淵行注目禮,淩淵抿抿嘴唇,瞥了眼猶自垂頭不語的傾月,悶聲道:“被狗咬的。”
傾月眉頭一抽,這頓早飯是徹底味同嚼蠟了。
蕭寧則聽得直咬牙切齒,被季蘭嬰死命按住,這才沒有撲上去揍人。
篝火堆旁,又恢複了寂靜。
等季蘭舟終於從清晨的困倦中走出來的時候,他發現周圍籠罩著一片陰沉的低氣壓,每個人都默不作聲,專心和嘴裏的野味做抗爭,他朝季蘭嬰搖了搖頭。
他姐的手藝真是有毒,看把別人難受的,吃頓早飯堪比受刑。
用過早飯後,他們決定下山返程,一路出奇的安靜,季蘭舟這次終於完全清醒了,他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拽了下溫清風的衣角,悄聲道:“二哥,你有沒有覺得這幾個姑娘之間的氣氛怪怪的?”
溫清風挑眉:“你才發現?早飯時坐在那吃飯的人是你嗎?”
季蘭舟不理他的調侃,道:“那我要不要向我姐打聽一下?是不是她們早晨的時候吵架了?”
溫清風搖頭:“小妹向來寬容溫厚,她怎麼可能和旁人吵架?”
季蘭舟環顧四周,又道:“說起來,那個淩淵自早飯後就不見了,是不是跟他有關係?”
溫清風攤手,表示毫不知情。
他們兩個在後麵嘀咕半天,季蘭嬰回身淡淡掃了一眼:“跟上,不要走散。”
收回目光時,她不經意間掃過傾月的臉色,她頓住腳步,道:“你不舒服?”
季蘭舟和溫清風立刻圍上去,但見她臉色蒼白毫無血色,依稀能看到她光薄皮膚下青紫色的細小紋絡,俱是一驚。
季蘭舟一把拽過她的手腕搭脈,急道:“你怎麼要硬撐?”
傾月咬唇搖頭,說不出話。
溫清風將她抱到一棵樹下坐好,神情焦灼地瞪著季蘭舟,道:“怎麼樣了啊?小妹是不是毒症加劇了?”
“你別吵。”季蘭舟又仔細給她把了下脈,片刻後才問:“傾月,你已突破武宗境了?”
此話一出,眾人俱是一驚。
要知道,修武之人若想突破天階已十分艱難,即便成功進階進入武宗境,多數人都會止步不前,就像季蘭嬰這樣。因為人已近乎巔峰,再往前一步都是萬分凶險與艱難,稍有不慎,修為盡毀算是最輕的後果,最可怕的是墮入魔道。
半途墮魔的人,不僅被正統修魔之人視為恥辱,更因喪魂失智而嗜殺成性,最終成為人人得而誅之的天下公敵。
傾月此刻脈象大起大落,脈息極不穩定,似有墮魔前兆。
她嘴唇顫栗地說不出話,隻能點點頭回答季蘭舟的問題。
季蘭舟正色道:“你不能再煉下去了,你會死的。”
季蘭嬰遞過一方手帕,溫清風接過給她擦掉額頭上滲出的汗珠,但很快又覆蓋了一層細密的薄汗,他催促道:“你先別說這些,先看看怎麼讓她舒服點。”
季蘭舟也急了,紅著眼道:“我能有什麼辦法!她修煉太急,靈氣在她體內胡亂衝撞,需要個修為在她之上的給她運力引導,這裏誰突破武宗了?!啊?!”
後麵這一聲,幾乎是發|泄似的吼了出來,把周圍人都唬住了。
沒想到向來麵帶笑容的人,發起火來也如此嚇人。
蕭寧束手站在一旁,眼中既有擔憂又有絲不甘,她悶聲道:“你看看你現在這麼難受,結果那人呢?他根本就沒把你當回事,他憑什麼說我王兄配不上你?”
傾月身上忽冷忽熱,耳朵也嗡鳴不止,根本聽不清她的話。
她咬牙忍受著體內四處衝撞的幾股靈力,試圖將它們調理歸位,可都是徒勞。
她之所以急於修煉,一方麵是因為體內雄厚的靈力能夠有效壓製醉魘發作時的痛苦,另一方麵她也在為重回魔域做準備。
那裏有她的敵人,武宗境的修為根本不足夠支撐她在那個弱肉強食的世界立足。
季蘭舟麵露不虞,轉頭看向蕭寧,道:“都什麼時候了,安樂公主少說點吧。”
蕭寧更是委屈,道:“蘭舟哥,你根本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我是真心想讓月姐姐當我王嫂的,可她卻因為那個半路殺出的男人放棄我王兄!這算什麼呀?他們的婚事都已經昭告天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