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內殺伐混戰,血流成河。
到後來,甚至都分不清剛剛做了刀下亡魂的那人,究竟是敵是友。
蕭星寒與季蘭舟試圖要製止傾月屠戮虐殺的行為,然而縱然他們兩個使出全力聯手,也隻能勉強與傾月打成平手,一時三刻也無法奪過她手中的劍。
溫清風瘋了似的與溫卿言纏鬥在一起,他沒有動刀動劍,赤手相搏,每一拳每一掌都想要將對方打回娘胎。溫卿言極力躲閃,縱然挨了拳頭,也不回擊。
蕭寧捂著肩傷退到角落,踹開幾名軍衛,一把將獨臂抗敵的傾塵拉至近前,急道:“你那個師父呢?他人呢?!”
“今早走了,說是去找煉丹師給月姐姐煉丹。”
傾塵抹了把臉上的血汙,氣息有點不穩。
他今天把那些淩淵所教的招數都用上了,雖然勉強能夠抵擋一陣,但他不過是新手,又隻有一條手臂,還是受了不少傷。
蕭寧與他殺出靈堂,躲在混戰之外,道:“你趕緊想辦法叫他回來,你看月姐姐那副失控暴走的樣子,這樣下去她會死的!”
傾塵心驚不已,趕忙應了去聽雨閣找花素和小白幫忙,蕭寧簡單給自己包紮了下傷口,止住了血,又返回混戰之中,守在溫清風左右不敢大意。
“報——”
一道刻意拉長的聲音從門口急速傳來,傳報的小哥急匆匆跑到靈堂,但見這裏血光衝天,不禁腿軟,撲騰一下摔倒在地。
這什麼情況啊?不是該起靈了麼?怎麼這裏打起來了?
看起來傷亡不在少數,他是不是該早點撤?
蕭星寒飛速瞥了一眼門外,躍到傾月身後,劈手欲奪她手中的碧痕,卻被一道靈刃逼得退開數丈。
他抽空對門外厲聲道:“什麼事?!說!”
還在做思想鬥爭的小哥趕緊高聲回報:“稟殿下,燕王擁兵逼宮,此刻正與禁軍對峙於離恨宮,聖上病勢來襲,怕是……”
後麵的話他還沒敢說出口,就聽到靈堂內傳來兩道驚呼:“傾月!”
緊接著,一道身影如鬼如魅從堂內閃出,他甚至還沒有看清那人的衣服顏色,就已身首異處,再也沒法做思想鬥爭了。
傾月縱身而去,速度快得驚人,眨眼間就將蕭星寒與季蘭舟甩到身後。
疾風呼嘯而過,割麵刺骨,卻依然撲不滅她沸騰的血液。
她眼神陰鷙又冰冷,瞳孔深處跳動著邪獰的火光,所有感官都已退化,唯獨對血液的渴求依然炙熱強烈。
“她這是要去哪兒?”季蘭舟遙望那個越來越遠的身影,滿心擔憂。
蕭星寒咬牙緊跟,道:“應該是皇宮,再快點。”
他沒有猜錯,傾月的下個目標是皇宮,是在那裏興風作浪的燕歸塵。
越接近皇宮,天空就越發陰沉,離恨宮的正上空更是積聚著濃厚的墨雲,視線所及,如墜黑夜。
傾月穿雲而過,紫冥霧陣的陣符還未完全消退,她縱身而下,碧痕橫掃,將腳下的那群螻蟻盡數斬於劍下。
一片噴薄血霧中,她如鬼刹降世。
周身軍隊見突然多出一個披頭散發的嗜血瘋魔,都心驚肉跳地往後撤,希望能離她越遠越好。
無形中讓出的一條路,讓傾月看到了高高的台階之上,一身白衣的燕歸塵。
他靜靜立著,胸前抵著一柄紅纓長槍,季蘭嬰聽到台階下的動靜看過來,被傾月一身血衣驚得呼吸一滯。
傾月抬眼望來,視線交彙之時,麵上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唯獨一雙美眸銳利如鋒。
燕歸塵笑了起來,抵在他胸前的長槍也隨著他的放聲大笑而顫抖起來,季蘭嬰又將長槍往前送了一分,不悅道:“你為何發笑?”
“看來兄長還是選擇了這個女人呢。”燕歸塵笑得眉眼彎彎,旋即又麵露遺憾,歎道:“可惜了,我沒能親至靈堂,看一場喜新厭舊的好戲。”
季蘭嬰痛心疾首:“你我分別不過數載,為何你變得如此麵目全非?我那個溫柔貼心的師弟去哪兒了?”
燕歸塵斂了笑意,手輕輕推開那柄長槍,來到季蘭嬰麵前,道:“我一直都是如此,到了這般境地,師姐為何還要自欺欺人呢?”
血風自階下疾卷而來,燕歸塵揚臂遮麵,放下手時傾月已逼至近前。
他眼底閃過一抹訝異之色,沒想到她的修為竟已突破武宗階了嗎?
傾月橫劍而握,碧痕貼著她的手臂抵住燕歸塵的脖頸,她偏頭看向季蘭嬰,冷聲問:“紫冥霧陣,是他所為?”
季蘭嬰沒答,她瞥了一眼她滿頭灰白的發絲,道:“傾月你失控了。”
傾月又問一遍:“是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