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月麵無表情地收回目光,正打算收起花箋,卻被葉知非一把奪走。
“這個姓洛的什麼意思啊?”葉知非舉起花箋仔細打量了幾下,墨跡剛幹,顯然是剛寫好的。
他又將花箋放到鼻前聞了聞,又從旁邊桌上抄起自己收到的那封,跟狗一樣皺著鼻子聞了幾遍。
傾月覺得好笑:“你幹嘛呢?”
葉知非抬眼看過來,鄭重其事道:“傾月,你不能去找這個洛雪台。”
“他怎麼了?”傾月的目光在兩張信紙間掃了一下,“信紙有蹊蹺?”
“我這個沒香味,你的有花香。”
葉知非怕她不信,舉起兩張信紙遞到她麵前,傾月不明所以,問道:“所以呢?這味道有問題?”
“嘖,你傻呀?”葉知非胡亂將那兩張花箋揉碎,扔到了一旁,篤定道:“那個姓洛的肯定對你有意思,不然怎麼會如此區別對待?”
傾月:“……你想多了吧。”
葉知非很堅決,一口咬定洛雪台是在打著煉器協會的名號來接近傾月。
傾月無奈:“即便如你所說,又能如何?我本來就是打算加入煉器協會的,難道因為一個洛雪台,就放棄了?”
葉知非沉默半晌,才道:“加入協會又不一定非得要洛雪台引薦,他這個人不簡單,看起來挺有手腕的,一點都不像是好人……”
他這話越發有點前言不搭後語,單純是為了讓傾月放棄和洛雪台接觸的念頭而抹黑人家。
傾月隻是笑,她心裏有數。
早在那次初遇時,賀伯羽就曾跟她說過洛雪台在後麵遠遠跟著,她也注意到了這點。隻不過對方按兵不動,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如今知道洛雪台的身份,傾月想這段時間他大概是一直在暗中觀察她的動靜,算作是入會前的考察。
不出意外的話,這段時間自己煉製出一柄上品靈劍的事,洛雪台應該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葉知非還在如臨大敵地詆毀洛雪台,但實在對這個人了解不多,他的詞彙非常匱乏。
傾月笑著將一杯清茶遞到他麵前,“口渴了吧?潤潤喉嚨,繼續。”
“你這是什麼反應啊?”葉知非瞪大了眼,一把握住她的手,道:“你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
“我看起來就真的是那種會三心二意的人嗎?”傾月掙開他的手,挑眉道:“你還真是淩淵的好兄弟,盯著我跟防賊一樣。”
“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懂你的意思,我自有分寸,”傾月把茶杯塞進他手中,轉身坐進椅子中,抬頭看他,“煉器協會的事先放一放,反倒是你,血咒的事怎麼從不聽你提起過?”
葉知非啜了口茶,眼神東飄西蕩,敷衍地“啊”了一聲。
傾月又問:“秦懷昭暗害你的?多少年了?”
“二十年了,”葉知非笑笑,“昨晚嚇到你們了吧?這幾天事太多,一時間沒記起日子,下次我躲遠點。”
傾月目光直視著他,道:“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葉知非喉嚨一緊,把腦海中搜羅來的準備轉移話題的笑話盡數咽了回去。
傾月卻不打算再多說,隻是用那種溫和又平靜的目光看著他,葉知非被看得有些心熱。
他咽下口水,垂眼盯著自己的腳尖,啞聲道:“我隻是不想讓你們擔心,這麼多年已經習慣了。”
猴子急匆匆地跑進來,對傾月道:“大嫂!羽哥醒了,嚷著要見你!”
傾月不理,仍看著葉知非。
猴子跑到她麵前,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又說了一句:“羽哥想見你,大嫂呃……”
他想起傾月多次對這個稱呼的不滿,他結巴了下,改口道:“傾月姑娘,請你過去一趟吧,羽哥不肯讓人近身查看他傷勢。”
傾月這才像注意到他的存在一樣,從容起身,跟他向著賀伯羽休養的房間走。
臨跨出門口前,她回身看了葉知非一眼,道:“淩淵和我都不想看你強撐,血咒的事我們盡快解決。”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葉知非想起淩淵也曾跟他說過類似的話。
他說,秦懷昭一定會死,小非你再忍耐忍耐。
葉知非深吸口氣,仰起頭讓眼底衝動的酸澀倒流回去,嘴角卻止不住上翹。
他想,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是一個人了,終於終於不再是一個人了。
傾月抬腳踏過門檻,猴子就急衝衝地扒開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給她讓出一條路來。
賀伯羽半躺半坐地在路盡頭,癡癡望著她,臉上仍掛著流裏流氣的笑。
她走過去,注意到他的臉青一塊紫一塊的,痕跡很淡,先前她沒仔細看,忽略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