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還可以有能做的事情的話，慕血瞳知道，是放葉蕭宇離開。
“你恨我嗎？”
盡管知道答案，可是慕血瞳還是想一問。
“恨。”
果然，幾乎是在自己還沒有問完的同時，葉蕭宇已經給出了答案。
慕血瞳以為自己的心不會再沉下去了，可是原來還可以這麼痛。
“我恨你。”
葉蕭宇沒有放過他，一字一句進入了他的耳朵。
“可是我更恨我自己。”
看著麵前如同一隻戰敗的狼一般的慕血瞳，葉蕭宇知道，自己的情感是複雜的，絕對不是隻有一種恨意的。
還有一種酸楚的複雜情感膨脹著，正在覆蓋住恨意。
他知道這種複雜情緒是什麼，他甚至知道，這種情感正是使他不忍心看慕血瞳如此失魂落魄的罪魁禍首。
他遇見慕血瞳，從見麵的第一天開始，想必就已經開始淪陷了。
曾經還以為自己的到了慕血瞳的全部信任，如今真是好笑。
不止是慕血瞳，邢楓也如此。
那次的被追殺，已經稱不上是好記憶還是壞記憶了。
曾經他為自己通過那次追殺被慕血瞳營救而覺得幸運，甚至還把那次死裏逃生看作是一次命運的安排。
曾經他為自己通過那次追殺恨透了邢楓，甚至還為此痛苦。
在愛裏他一直活得那麼糾結，還以為錯在自己。
不過錯也的確在自己，錯自己一直都在拿眼睛看人。
“算了。”
慕血瞳聽見葉蕭宇無奈的聲音。
那不是無奈，更像是看破了一切的釋懷，可有沒有釋懷那般令人如釋重負。
“你走吧。”
葉蕭宇轉過身，不再看慕血瞳。
那背影一如既往的單薄，就像是初相見的那一天，如果看不出葉蕭宇是個殺手，他還以為葉蕭宇是個文文弱弱的公子。
就像是自己給他買了白色的長衫那一天，換上了書生氣十足的衣服，葉蕭宇不好意思的站再自己的麵前，靦腆的幾乎是紅了整張臉。
那背影就站在自己的兩步開外，自己上前兩步就可以抱住他。
可是這一次，慕血瞳連伸出手挽回的勇氣都沒有。
“葉蕭宇。”
他低聲開口。
葉蕭宇的背影一震。
慕血瞳心裏更是心酸。
“我曾經想過當你知道事情真相後的無數種可能。”
“我以為我們撕破臉之後，你會吵、會鬧，我也會大動幹戈。”
“我甚至覺得一定會拚出個你死我活。”
慕血瞳舉起手來扶了扶額頭。
“可是真的到這麼一天了。”
“我才發現我不僅是對你，對我自己的了解都不足。”
不足到自己居然以為自己可以真的嚇得去狠手傷害葉蕭宇。
“和你真正的決裂，我想都不敢想。”
慕血瞳不善言辭，這句話就像是費了多大的力氣，說完以後，他竟然覺得輕鬆了不少。
葉蕭宇沒有回頭，他還是站在兩步遠得地方，無動於衷。
他一定不想見到我吧，慕血瞳笑了。
我其實想說的是，別離開我。
可是我真的說不出來。
剛剛的那句話，幾乎是快要要掉我的命。
“我走了。”
葉蕭宇不殺自己，已經是對他最大的寬容和保護了，慕血瞳自己知道。
緩緩地站起身，才發現自己的身子已經這般沉重，手腳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我走了。”
望著那個黑暗中的背影，慕血瞳又重複了一次。
已然沒有任何回應。
這就是了。
慕血瞳心裏想。
我和他最後的定數了。
聽著那人一點一點推出去房間，最後連關門聲都消失在黑暗中再也聽不見，葉蕭宇硬挺著的身板才泄了氣。
黑暗中，隻能聽見自己無法抑製的心跳。
“我才發現不僅是對你，對我自己我都了解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