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周遭的人沒有人在我麵前再提起過其其格與圖爾丹,大概是怕引起我的傷感吧。

除了鐵木爾,再也沒有人來看過我,也許那些侍衛們還守在門口,所以我這裏就總是沒人敢來,隻除了鐵木爾。

躺了幾天了,身子臭臭的,我想起來,想好好的洗一洗,我想做一個健健康康幹幹淨淨的母親。

若清幫我準備好了水,身子還有些虛,她扶了我泡在熱水裏,我將頭倚在桶沿上靠著,那溫熱的感覺讓人通體舒暢,輕輕的撩著水,就洗去這一身的汙垢吧。

看著那蒸蒸的熱汽,飄渺的讓人如沐夢幻中一般,洗過了,就脫胎換骨重新為人。從前的雲齊兒已經死了,我不會再為誰而哭泣而傷心了。

淺淺的笑,是為著我腹中的胎兒。

屋子裏薰了龍涎香,香氣襲人,那草的味道真的淡出我的世界了。

洗過了,穿著暖暖的衣裳,我向著若清道:“幫我梳梳頭吧。”好久沒有認真梳過了,一團的亂,一定是黃臉婆一樣的女人了。

若清拿著梳子,走到我身前,我推了她一把,嗔道:“鏡子啊,怎麼忘記拿了。”

“這個……,小姐從前都很少照鏡子的,我不是一樣可以給你梳得更好。”

瞧著她的樣子,好象有什麼事瞞著我一樣,“若清,去把鏡子拿來。”她不拿,我就偏要讓她拿來,這樣掖著藏著的,是怕我看到什麼嗎?

再傷的痛都經曆了,還有什麼讓我害怕的呢。

“小姐,你受了傷了,還沒有完全好。”

我撫著額頭,象是有一塊圓圓的痂,硬硬的,她是怕我看到這裏嗎?

我笑:“若清快把鏡子拿過來吧,我知道我額頭上的疤,我不怕的。”

“小姐,你看了可千萬別……”

“撲哧”一笑道:“我不會想不開的。”撫著那傷疤,心裏早已做好了準備。生得美又如何,不過是作了別人的替身而已,還不如生得醜些,那麼此刻也許我還是曾經那個自在的婁府裏的十七小姐了。

“小姐說了可要做到啊。”若清還是不放心的說著。

“不會的,你放心拿鏡子過來就是了。”安撫著她,我暗笑,不知道是我受了傷還是她受了傷,居然要我來安撫她了。

若清戰戰兢兢的向門外走去。

我忙喊著她:“這屋子裏隨便拿一個鏡子就是了。”奇怪她怎麼還要跑出去呢。

若清忙止了腳步道:“小姐不知道啊,二王爺怕你看到不開心,前兒個就吩咐把這屋子裏的鏡子都收了起來了。”

鐵木爾他還真是細心,連這個也早就想到了,可是再醜我總也會看到的,不過是早晚的事罷了,瞞著我也是沒有意義的。

這傷疤,真的很嚴重吧。

“哦,那去拿吧。”

看著若清依舊慢騰騰的不情不願的樣子,我不禁失笑,他們對我這傷似乎都有點小題大作了。

拿著梳子輕輕的理順著一頭秀發,黑漆發亮的垂下肩頭,突然就想梳回我大周的那種婦人髻,再不帶那勞什子的帽子了,冷了我就躲在屋子裏再不出去。

心裏想著,若清也回來了。

手背在後麵,那鏡子還是不敢拿給我看一樣。

“不怕的,盡管拿給我就好了。”我哄著她。

“小姐,如果你不高興了,如果二王爺問起,你可千萬別說是我若清拿給你的啊。”還藏著那鏡子在身後來威脅著我。

我笑,“不會的,你放心好了。”

“喏。”她突然一把把鏡子從身後拿到身前,然後遞給我。

我輕輕接過,穩穩的放在眼前的桌子上。

我看著那橢圓的鏡子裏有一個我,依舊如初的容顏,彎彎的眉,小小的鼻子,隻是那額間一塊傷疤刺目的現在我的眼前。

我瞧著,卻笑了。

“小姐,你……你怎麼了?”若清她原以為我會生氣會大發雷霆吧。

可是沒有,我真的笑了。

就是那麼巧,那傷疤的位置剛剛好,就是我最想要的一個位置,所以我喜歡這傷疤。

“小姐,你別笑了。”若清急了,一把從我手中奪過鏡子去,“小姐還是那個美若天仙的美人一樣。”

“若清,我沒事的,我是真的喜歡這一塊傷疤。”

她伸出了手,在我眼前輕晃著,“小姐,你不是呆了吧,怎麼連傷疤也喜歡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