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撫著那衣衫,精致的盤扣細細的針線,袖口的兩條龍鳳交相纏繞著,心裏一聲聲緊,我還是他的王妃嗎?又是何苦要為著我做這些衣衫呢,其其格的毒也不知解了沒有,她一日沒有醒來,這年八成也過不好吧。
“都拿回去吧。”這些我已經穿不著了,待我娘來了,不用幾天,我與娘也就走了。
燕兒立刻急切的說道:“王妃不可啊,二王爺說了叫王妃遇事都要想到一個字。”
看著她憋得通紅的一張小臉,“你又知道什麼了。”
“忍。”低低的一個字,隻有坐在她身旁的我聽得清楚,鐵木爾是讓我忍嗎?忍到娘的安全到來。
是啊,真盼著娘趕緊的到啊。我甚至都在想象著見到娘時第一句話我要說什麼,娘的聲音總是那麼慈祥,離開家廟,來到這汙濁的世界,她會習慣這世間的醜陋百態嗎。
忍吧,鐵木爾說得對,為了娘,我什麼都要忍。
隨意的試了幾套蒙古裝,帽子,衣袍和腰帶都穿戴的整整齊齊的,我在鏡前顧盼著,略有一點點瘦了,撫著我肚子裏的孩子,是孩子讓我的腰又粗了一點點,緊了些,可還穿得了,也許是那些裁衣服的以為我還是從前的雲齊兒吧,所以那一應的尺寸皆未變過。
“都還合身,不用改了。”想著也不要麻煩這些個下人了,年關了,每個人都忙啊,裏衣少穿一件,到時候真要是出門就加一件厚厚的大衣也就罷了。
“王妃,真的不用改了嗎?”燕兒在我的身前仔細的打量著。正巧若清一推門也進了來,看著我,笑嗬嗬的道:“小姐,太後差人來說要召見你呢,說是有日子沒見了,快過年了,大家也走動走動。”
下意識的摸了摸肚子,我的孩子,母後她可不知道吧,這事,除了鐵木爾與那大夫我不想再有第四個人知道。
本來是自己早就要去拜見她的,而且圖爾丹也答應了,卻因為我惦記著我娘而沒有精神才拖了又拖,如今既然母後已經親自召見了,少不得我就去坐一坐,話話家常,也讓自己的天地裏多一點家的氣息吧,我笑看著若清道:“這是燕兒,是鐵木爾賞給我的丫頭,手腳可真利落,以後你們兩個就姐妹相稱吧。還有太後那就去回個話兒,說我這就去拜見她老人家。”
要見太後,我總要好好打扮一下,穿了正式的衣裝前去拜訪才是。
我由著侍女們侍候著,一件件的裏衣換好了,再上了胭脂,塗了腮紅,畫著眉,侍女的手卻是不自然的停在了我額前的傷疤處,我一笑:“不打緊的,我係了絲巾就是了。”總不想讓母後擔心我,從前那一切就當是一場惡夢,夢醒了,其實天還是藍的,陽光也還是如初的溫暖。
“王妃,要穿哪一件呢?”我麵前,紫的,紅的,青的,粉的,各色的蒙古袍擺在眼前,去見母後我總不能再穿著我大周的服飾了。
我看了一看,隨手扯了一件暗青的抓在身上比了一比,“就這件吧。”穿得太豔麗總是不妥,必竟這巴魯刺的人都知道其其格的命已是今不保夕,我太過招搖也總是不好。
燕兒乖巧的說道:“王妃這衣袍可是太過素淨了些。”一邊說著卻還是一邊為我穿戴整齊了,就連那帽子也幫我戴好了。
“燕兒,才來了這麼幾日,可是你看你對這裏的生活習慣已經熟悉了呢。”又是多了一份喜歡,在這落軒閣裏多了一個大周的人,就是看著對我總是一份舒坦吧。鐵木爾的心可真是細啊。
“二王爺著人教了我幾天了,再不會,那不是比熊還差了一截。”
我大笑,這話也隻能從她口中說出來,哪裏有笨啊,分明的聰明伶俐了些。隻是她卻還是不懂我的心思,這素淨的衣衫我是固意的要撿著今日來穿的。
“就穿著這一套衣衫吧。”我轉身,“走吧。”
“王妃,是要騎馬還是坐車?”
“騎……”我剛想要說騎馬,這一段日子以來我已經習慣了騎馬,可是隨即我又想到我肚子裏的孩子,騎馬那是有些危險了,我頓了一頓,隨即改口道:“坐車吧。”車裏也暖和,有了身孕的人不宜吃湯藥吃參補之類的東西,這樣冷的天氣可千萬不能讓自己染了風寒,否則為了肚子裏孩子的健康那病會很難醫。
侍女扶著我上了車,坐在馬車上,一個火爐擺在身前,把那冷意也盡數驅盡了,心裏卻是無盡的感慨,寒冷可以以火來驅除,可是人心呢,一旦冷了,是怎樣也焐不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