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皇宮裏的風燈在秋風中拂蕩而舞,一盞盞的明亮襯著夜色更加的妖嬈美麗。
德妃坐在梳妝台前,細細的描了妝,唇紅齒白間,鏡子裏又是一個嬌媚的美人,如果不仔細看任誰也不會相信鏡子裏的德妃已是年過三旬的女人了。
薄粉胭脂下的德妃更顯細潤如脂,粉光若膩,柳眉連娟,燦如春華,皎如秋月。
一襲月白色的長衫曳地,大紅色的肚兜若隱若現,外罩一件狐皮大衣,這樣冷的秋夜她可不想還沒有見到暮蓮宇極就染了風寒,瞧著自己的容顏,再也不是初入宮時的那一個青澀的小姑娘了,歲月催人老,她的兒子也要到了嫁娶的年紀了,可是自己卻還一直在這深宮裏受著煎熬。
不癡不徐,不慌不忙,雖然答應了要相幫芸夕,但是她也要乘此機會讓皇上在心裏也謝過了她才行,而且,水離那小蹄子就該給她一點顏色看看,讓她多跪一會子也不怕什麼,她居然敢勾引了皇上那她就是活該挨罰,不過這小人即是淑妃做了,她也就樂享其成了。
走到門前時,轎子早已備妥了,德妃緊了緊身上的大衣,暖暖的讓她並不感覺到外麵的寒冷,穩穩的坐到了轎子上,起轎時,才喚過小丫頭道,“先去玄清宮稟周公公,就說我有要事要拜見皇上。”
“是。”身邊的小丫頭一溜煙的就去了,瞧見德妃這樣精致的裝扮,早就猜出那必是為了暮蓮宇極,女為悅已者容,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轎子顫悠悠的向著玄清宮而去,不過,德妃心裏已經大致的算過了,或許不用到了玄清宮,就能夠遇見暮蓮宇極了,必竟淑妃要生了,雖然這宮裏一向人丁興旺,暮蓮宇極也遠不會再有見到第一個孩子暮蓮飛時那般的激動,但是對於嬪妃們生產,他每一次都是必會親自到場的,隻是今天,他似乎慢了些。
聽說到現在也沒有起架清梨宮呢。
許是被大周與東涼的戰事耽擱了吧。
轎子從清梨宮前走過,德妃輕輕的撩起車簾子,轎子棚頂垂下來的細細的流蘇隨著轎身而擺動,那淡黃的色彩宛如行雲一般帶給人一種如清風拂麵的感覺,甚是舒爽。
仰首,點點夜色中星光閃爍,曾幾何時,這樣的夜便是她夜夜的期待,期待暮蓮宇極的寵幸,可是如今,那份年輕時的期待卻變成了更多的算計了。
世事無常,總也無法再回到過去,回到童真時的那一個她。
那時候的自己,多美。
連微笑都是帶著幾多歡快的。
可是如今,卻為了自己親生的兒子而頭痛不已。
神情專注的望著夜色時,她突然發現,不遠處正有十數人提著燈籠向著她的方向而來,一切果然不出她所料,皇上來了。
兩簇燈火越走越近,終於在路上遇到了一起,德妃忙喚轎夫讓開了路,這是皇上的轎子,她怎麼也不能沒有禮數的,於是她下了轎子,站在路旁,恭請暮蓮宇極經過。
微微抬首時,德妃才發現她派過去的小丫頭已回轉回來,此時已到了她的轎子旁邊。
暮蓮宇極的隊伍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一排宮女一排太監執著燈籠從眼前走過,暮蓮宇芨的轎子這才到了近前。
德妃繼續垂首,隻輕聲道,“宜芳給皇上請安。”
德妃的話語送出,可是卻沒有預期的皇上的回應,她一直垂首,想要抬頭望去,想一想又忍了,隻繼續的低頭,四周靜靜的,仿佛連風聲也止息了。
這般的靜,就在德妃開始有些無措的時候,她突然看到了一雙雲底青靴送到了眼前,想也不想的便道,“皇上……”
一抬首就對上了暮蓮宇極的一雙寫滿了疑惑的眸子,“芳,要見朕嗎?”
德妃輕輕點頭,一雙煎水秋眸寫滿了柔情,“皇上,宜芳有一件事情急著稟報。”
“哦,那就這裏說吧。”
心裏微微的有些失望,自己為了引起暮蓮宇極的注意而精心畫的妝,現在似乎已沒了意義,如果不是因為她要見他,隻怕他早已從自己的麵前一閃而過了,“皇上。”她輕喚,抬首瞟了一眼周遭的人等。
暮蓮宇極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長臂一揮,“都退下去吧。”他今天很是忙碌,如果不是清梨宮來人回了淑妃娘娘要生了的消息,隻怕此刻他還是坐在蓮齋堂裏批閱奏折呢。
戰事臨近,容不得他半點的鬆懈。
宮女太監一個個都乖巧的向後退去,此時,便隻有德妃一個人靜靜的站在他的麵前,“宜芳,說吧。”他真的很忙,可是看德妃如此盛妝候在這裏,他又不想傷了她的心。
“皇上,這一件事,臣妾不知當不當講。”德妃故作忸怩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