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在病房裏相陪著,他的一個助理進來:“林副理,你要的資料已經送來了。”
“送到ZZZZXXX去。”
“是,林副理。”
我眉毛一挑:“林夏。”
他輕聲地說:“不是什麼恐嚇書,你放心吧,是你讓我調查的汽車失事報告,當年你媽媽的車子就是讓林貴媚開去修車場,找的那個人做了手腳,裏麵有他們所供認的事實,若是陌燕還怨恨你撞她媽媽一事,就讓她看看事實的真相究竟如何。她把骨髓捐給你,我會好好地照顧她,她要什麼我也會給她的。”
如果她仍然不,那我們也是沒有辦法的。
“等到夕陽落下山,希望有答案。”他安慰我笑笑:“千尋,睡會吧!”
我躺在床上,他拉起薄被給我蓋著,可是才睡了一會腳就開始抽筋起來,細心的他發現就隔著被子給我按著,一邊按鈴叫醫生進來。
這一次的痛,比往時都要長,都要厲害。
也許很快,還有別的痛疼我要經曆著。
我開始越來越難忍受了,等到天黑了,沒有任何的電話,我知道陌燕對我的恨,不是一天二天的。
七月是流火之季,但是住在病房裏,卻感受不到外麵那些火的熱情,起來的時間越來越少,每次都有人陪著我,不是這個就是那個。
林端來看我帶著我愛吃的菜,柔聲地說:“千尋,你又瘦了。”
“因為肉都長到肚子上去了,你看,肚子都這麼鼓了。”吃不下,也得逼自已吃著,孩子需要很多的營養的啊。
他心酸:“千尋,為什麼你需要受這麼多的苦。”
“因為我享的福太多了,因為老天嫉妒我有這麼多的好朋友啊,林端,孩子會動一動了呢,真好啊,可是我痛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了,不瞞你說,醫生說我隨時可能會腦出血而死,孩子越是大,我越是危險。”
他心疼地看著我:“千尋,如果把你的痛給我分擔,那多好。”
“傻是不是,這些怎麼可以給你們分擔,要分,也是分我快樂啊,林端,正了你來了我有些事想交給你做呢。”
“什麼事?”
“這是我悄悄寫好的遺願,我也不知道我就什麼時候會去了,我要是真的不能再醒來,我名下所有的房子都賣了吧,給紀之嫻帶到貴州去資助希望小學去,還有天使酒店,我和紀小北的寶寶,這個不能賣,你可以幫我看著嗎?”
“千尋。”他很難過。
“好不好嘛?”我撒嬌。
他沉重地點點頭:“好,隻要千尋要我做的,便好。”
“我們都不太會經營的,嗬嗬,天使酒店真的有營利的話,希望可以做很多很多的天使在每個客房裏,哦,對了,還有這個可以幫我送到紀家去嗎?”
“為是什麼?心髒捐贈意願?”
“是啊,我簽了名的,真的是巧啊,我和紀小北的媽咪心髒很相合,如果到時候我的心髒要是還是健康的話,就捐給他媽咪,紀小北對他媽咪真的很孝順的,希望到時候我的心髒可以讓她活得更好,替小北做一些事,我很開心的,你不要這麼看我,林端,所有的一切,我都是想得很清楚的,但請你也不要傷心,麵對生死都學會坦然,就沒有什麼害怕了。”
他轉過身去,很難過很難過,卻還是不想讓我看到。
產檢還能照得出寶寶的樣子了,看了很心酸,還是個男孩兒呢。
我的兒子,我陌家的血脈啊。
護士推著疲累的我回病房,一到門口就看到紀小儀站在那兒,手裏持著一束海芋,雙眼有些紅通通的。
“小儀姐。”我笑著叫了一聲。
她笑笑:“千尋。”
“進來吧,嗬,這是病房也沒有什麼好招呼你的,小儀姐,你快請坐。”
“千尋。”她低低地叫一聲,淚也滑了下來:“怎麼會這樣的呢?”
“嗬,小儀姐你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了啊。”
“昨天收到一個快遞,拆開一看再到醫院裏一打聽就知道了。”
我不想再說這些,多沉重的話題啊。
看著她買來的海芋:“真漂亮啊,我很喜歡呢。”
“小北被抓的那天晚上,車裏就有很多的海芋,我想是他要送給你的,你一定喜歡海芋。”
“謝謝小儀姐。”
“千尋,以前的很多事,真的很抱歉。”
“說什麼話呢,紀夫人最近身體好些了沒有?”
她一手捂著嘴哭一邊點頭。
我輕歎口氣,把紙巾給她:“小儀姐你就不要哭了,這件事也不要告訴之嫻這麼快,小儀姐我求你件事,以後每年小北的忌日,幫我在他的墓碑裏獻一束海芋。”
她哭著點點頭,我安慰她:“好了,別哭了。一會兒林夏進來,會不高興別人在病房裏哭的。”
我還活著,所以不需要哭,這是他的理論。
她擦去淚水:“千尋你一定要堅持下去。”
“我知道呢,很多的事,很多的理由,都讓我要努力緊持下去。”
“千尋,要怎麼辦才可以治好你啊?”
“不要擔心,或許我能爭氣一點活得久一點,到孩子可以生的時候,孩子的臍帶血可以救到我。”是今天醫生告訴我的,他說孩子很健康,也許他可以挽救我的生命。
但是也有一種可能,我可能讓孩子沒有出世的機會。
端看我們,是否真的有這麼的命大。
送她出去一會,又開始發作。
我真怕,自已就真的不能再睜開眼睛,每一次的生活,都是在用力地珍惜著,感受著。
林夏他們越來越瘋狂,到處地找著相配合的骨髓,我在吊瓶裏貼了一個唐老鴨。
看得眼睛有點酸酸的,小北,我是不是很快就要去陪著你了,在那裏是不是真的沒有傷痛,沒有悲恨。
小北,到時你還記得我嗎?
我在中國北京離開,你在瑞士,我們還能再相遇嗎?
我想了很多很多,在迷惘的黑暗裏,我沉沉浮浮著,找不到要醒來,要回來的路了。
看到紀小北朝我招手,我奔了過去,歡快地叫:“小北,小北。”
他就虎起臉來朝我叫:“去哪呢你?”
“嗬嗬,我也不知道呢。”我笑著跟他撒嬌:“小北你不要對我這麼凶,我真的好想好想你哦。”
紀小北也朝我笑了:“傻瓜,跟著我走,記住跟得穩一點,可不能跟丟了知不知道?”
“好的啦。”
我揪著他的衣服走:“小北,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啊?”
“你怕不怕跟我走?”
“不怕,你就是帶我去見牛頭馬麵,我也不怕。”
他笑笑,他走得慢,仿若是怕我跟我不上一樣,而且他也有點迷路,這撞撞,那也撞撞,到處是一片黑糊糊的,走得很累我說:“小北要不休息一會吧,我挺累的了。”
他卻有點固執:“不行,起來走。”
“小北啊。”
“走。”
我隻好又拖著他的衣角,繼續跟著他跌跌撞撞地走,終於走出了黑暗裏,那一片璀璨的光芒照得瞳孔都有些痛疼著。
我眯了眯,慢慢地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沒有小北,隻有林夏那張焦急的臉,胡子拉渣的,我手裏緊緊揪著的原來是被單。
竟然是夢一場啊,夢到了紀小北那個凶神惡煞的家夥,你說帶我走,可是為什麼我醒來卻是看不到你呢?
林夏沙啞地跟我說:“千尋,你差點就沒醒過來,嚇死我了。”
我笑笑,也不知我是怎麼了。
他取了水來用棉棒沾濕了在我的唇口上濕潤著:“千尋要再爭氣一點,醫生說寶寶七個月的時候就可以剖下來了,到時臍帶血可以治療你。”
“林夏,我可以活到寶寶七個月嗎?”
他使勁地點頭:“我說可以,就可以,陌千尋,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可以帶走我的寶寶,你聽著,你答應過我你要聽我的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