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我的路了,你也有你的路了,我們的以前,就像是從來不曾有什麼交集過一些。
經理來了,把我訓斥了一翻,然後好言好語地恭維著那難纏的紀小北。
一會兒出來,歎口氣跟我們說:“紀家少爺是不好照顧,我知道你們有委屈,但是誰叫我們都拿工資的,以後作事,都機伶點。”
“是。”
他出去了,挺大的陣仗來接他的,紀小儀,紀之嫻都不曾給我電話,小北回來了,她們現在焉能不知。
我現在,也隻是半個陌路人而已。
苦澀地笑著,徜若我也不記得我們曾經的過去,是不是沒有人會記得我和你曾經那麼相愛過。
你睡過的床,還有你的香味,我不逃我不親近,就這麼看著你,隻要你活著就好,別的我不再貪求了。
這一輩子我很想的,總是想不到。
給他的房間再換上新鮮的海芋,小北你為什麼還喜歡海芋,隻怕你自已也不太知道了吧。
他再次回來是快傍晚了,我在等電梯,而他出電梯,有些怒火而出,看到我還吼了我一句:“閃遠點。”
我往旁邊走二步,等他紀小爺走遠了才去按電梯。
他卻又回頭說:“給我送杯咖啡來。”
我便又回身,去敲客房服務部的門,小林探頭出來:“什麼事?”
“十號房的人要一杯咖啡。”
“哦,好。”
第二天上班,整個VIP部都有些戰戰兢兢的,小林悄聲地告訴我:“昨天經理都挨罵了,就是十號房的客人,也不知是什麼來頭,凶極了,把經理罵得個麵無人色的,說我們這裏的咖啡,都是些什麼玩意兒。”
“沒放糖嗎?”
“放了,他說想甜死他嗎?然後又不放,他又說想苦死他麼?遇上這樣挑刺的客人,真是沒有辦法啊,偏偏還是貴客來著。”
“那後來呢?”
“後來就是賠禮道歉啊,這真的是如臨大敵一般,幸好晚上沒有要咖啡,不然我想死的心都有了,但是千尋啊,你就不好運了,早餐有咖啡哦。”
我笑笑:“沒事,我會做好的,你也下班吧,上夜班很累的。”
“是啊,那我先下班了。”
“嗯,好的。”
今天的早餐訂在十點了,樓下打電話讓我下去取送來鮮花,提了二桶海芋上來。餐飲部的人就等著了,換了個膽小的女服務員,一臉可憐兮兮地看著我說:“陌小姐,我不敢推進去,我們部門的人都說他很難侍候,可不可以你跟我一塊進去。”
“好。”衛生還是必須做好的,把花也放進去該好好地擺上了,每天都必須換新的。
敲了門裏麵應了聲才推門進去,他此刻站在陽台那兒打電話,按住電話說:“把花給換了,早餐擱著。”
“是。”
出去把花拎進來,把舊的都收拾到桶裏,把新的一枝一枝換上,他對花的要求,倒真的是很嚴格,這些海芋都是從溫室裏栽培出來一早上新鮮剪的,他什麼花也不要,就要海芋,早上要換,傍晚還要再換一次。我認真地插著花,陽光從窗簾裏狡猾地透了進來,一室的燦爛生輝著。
我一抬頭看到他在陽台那兒看著我,趕緊說:“紀先生,很快就好的了,紀先生要不要先用早餐。”
“陌千尋。”
他忽然叫我的名字:“我是不是認識你?”
我心裏的弦,猛地一動。
你怎會不認識我呢,不過你不記得了。
抬頭看著他,他眉宇緊皺著,像是認真在思量的樣子。
“紀先生,花插好了。”
“你說,我是不是認識你?”他固執地,再問了一次。
我心口如若千斤重,開口說不出真話來。
小北,認識又如何呢?不認識又如何呢?
最終,我還是搖頭了。
他有些歎氣:“好了,你出去吧。”
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喜歡的口味,為什麼一直,一直這麼的熟悉?”
心裏酸啊,我曾經多愛你,為你我可以放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你的習慣我都知道的啊。
小北,紀小北,想著你就想哭,為我們那些痛疼而又幸福的過去。
想你的時候,忍不住的時候,就趕緊把手機開了看看屏幕上林宇與林夏的照片。
我不再是一個人,不可以再和以前那樣放肆,不管做什麼,我都要知道後果是否能負擔得起,不可以不可以的了啊。
坐在櫃台裏麵,看著那旅遊雜誌,天使酒店的照片,就赫然在上麵,被評為W市十佳酒店。
不用我出麵,做得十分的紅火,岑飛的確是一個管理人才,甚至於林夏都不知道,我現在依然是天使酒店的負責人。
我和小北的孩子,我苦澀地笑著,可是我們已經是過去了。
“這個地方,是在哪兒?”頭上傳來他著急的聲音。
我抬頭看著他,不知什麼他時候他跑出來了,還看到我這麼癡迷地看著一個酒店。
“紀先生。”
他很不耐煩地說:“這是在哪兒?”
“W市的酒店。”
“不是北京?”
我搖頭:“不是。”
“雜誌給我看看。”
“是,紀先生。”
他認真地看著,倚在櫃台邊看,手指劃過那裝潢得漂亮的外麵圖片:“這地方,我應該去過。”
你不僅去過呢,你還很熟悉。
他一抬頭,我陷入他那雙黑色的眼眸中去,他輕聲地說:“你看我的眼神,為什麼這麼哀傷,陌千尋,我肯定是見過你的,隻不過我是不記得了。”
不記得多好,我微笑,心在淌著淚:“紀先生,我才畢業出來實習沒有多久。”
“你去過瑞士沒有?”
“沒有。”
“你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
“是。”
“長得很美。”他忽然一笑,誇讚了我一句。
我心裏的陰霾,這會兒就開始狂跑而散。又是心酸,又是開心。
他一整天都沒有出去,換了衣服出去,林夏依然來接我:“千尋,周五晚上的宴會,在龍悅。”
“行,那我跟經理請一下午假,去打理一下。”
他一笑,從從後座拿了束紅玫瑰上來:“很香。”
“又送我花?嗬嗬。”
“難不著自已的老婆,還要等別人送花啊,先喝杯酸奶,還有些手工餅幹味道也不錯,墊著肚子回家再吃飯。”
林夏,還是一如即往地細心。
我不知道他是否已經知紀小北還活著的事,也許,他比我還早知道。
他便也是這樣,不會過問的,如果他知道紀小北活著,他一定也知道紀小北現在就住在我實習的酒店裏。
林夏是一個聰明至極的人,他不會主動去提這些事。
忽然,就渴盼起上班來了。
不跟他說話也可以,不蠢蠢欲動著一顆心也可以,隻要讓我看到他,我就可以很滿足。
紀小儀來酒店看望紀小北的進候,碰到我是百般的尷尬,但隻能當作不認識一樣。
她顯老不少了,紀大北對紀家的一些窮追猛打,讓她們疲於勞命地奔波著。
我把早點擺在桌上,紀小北把咖啡端起來喝一口:“出去吧。”
我輕輕合上門,回到自已的位置上去。
一會紀小儀出來,略略停了一會還是走了,沒一會我收到她的短信,簡單的三個字: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沒關係了,已經過去了。
十號房的燈亮,我按滅了趕緊過去,敲了敲門裏麵回應一聲就進去。
恭敬地說:“紀先生有什麼吩咐?”
“剛才那個,是我二姐。”忽然說了望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我有些一怔,他極是煩燥地摸出煙在手裏捏著,然後才說:“她故意裝作不認識你,但是她看到你的第一眼,是驚訝的,證明她是故意裝作不認識你的,說,你們是不是認識?我們是不是,也認識?”
小北,你這麼執著幹什麼?
“我對你,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我丟失了很多東西,很多珍貴的,我拚命地想撿回來。”他低低地說著:“或許你不會知道,當一個人心裏空缺得痛疼的時候,那一種何等的悲哀,無論如何,都要把寶貴的撿回來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