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心裏也很糾結,該不該輕易放棄這段婚姻,因為離婚對於我們這個小城裏的女人來說,代價實在是太大了,我沒有辦法承受這種打擊和落差,所以,我去向仙人求助。”
“你知道仙人跟我說什麼了嗎?”吳巧玲問道。
杜睿琪搖了搖頭,她當然不知道。
“那時候瞎子就說,我的婚姻必須解體,無論我願不願,無論我如何挽救,我都無法改變這個結果,命中注定我和他無法白頭偕老!可是,我還是做了努力,無濟於事,所以,我選擇放手,放他一條生路,也放自己一條生路,兩個已經死心的人,再捆綁在一起,隻能互相傷害,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堅持來傷害自己?”
“瞎半仙還說,我將來的男人,不會比現在這個差,不知是真是假,不過,我還是選擇相信他,因為之前的事情,他已經全部說到,我相信,後麵的事情,也一定是命中注定。”吳巧玲說。
“你真這麼看得開?這麼容易就從這段婚姻裏走了出來?”杜睿琪不可思意地問道。
因為從吳巧玲的狀態來看,她並沒有她說的那麼坦然麵對,她內心的掙紮和苦痛,都寫在了臉上。
“不痛苦,那是假的。”吳巧玲說,“女人有幾個五年的青春?消耗了這五年,我生命也跟著沉寂起來,更難以割舍的,是我的女兒,要我舍棄孩子,就是割我的肉,可是,讓我帶著孩子,我又該怎麼辦?帶著孩子再嫁,對於自己和孩子來說,那都是不可承受之重。她的爺爺奶奶很好,也還年輕,所以我選擇割肉,把孩子留給他們家,讓孩子有個相對穩定的成長環境。做出這樣的決定,就是我最不得以最痛苦的選擇啊!”
吳巧玲說完,哭得趴在了桌上。
杜睿琪伸過手去,拍了拍吳巧玲的背,安慰她。
“既然都已經決定了,就不要這麼痛苦。”杜睿琪說,“一切都往前看吧,好在你也年輕,一切從頭開始,還來得及。”
“說是這麼說,可是,隻要想到我的女兒,我的心就在滴血啊……”吳巧玲用紙巾捂著臉,雙肩在瑟瑟發抖。
是啊,孩子永遠是媽媽身上掉下的肉,要割舍,談何容易啊!
看著痛苦哭泣的吳巧玲,杜睿琪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隻是眼裏瑟瑟的,陪著她默默傷心。
過了好一會兒,吳巧林終於平靜下來,抬起頭,擦幹淚,看了看杜睿琪。
“所以我說我羨慕你啊。”吳巧玲突然說,“你嫁了一個好人家,有一個好婆婆,還有一個隻持你的老公,誌華是多麼好的一個人啊!”
杜睿琪聽著吳巧玲的話,臉上不自覺就露出苦笑來,但是她很快就微笑著麵對吳巧玲。
“是的,我的家人對我都很好,我很感激他們。”杜睿琪說道。
“睿琪,我一直有句話想問你。”吳巧玲說道,“誌華真的能容忍你從政為官,而沒有任何想法?”
容忍為官?任何想法?吳巧玲這麼直接的發問,讓杜睿琪心裏有些難受。
丁誌華曾經那麼痛苦的選擇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就是因為承受不了她為官的選擇,難以忍受她的花邊新聞,更是因為他自己的無能,導致他心中無法釋放的壓抑……
麵對這樣的事,有幾個男人能忍受呢?她很清楚,吳巧玲想要問什麼,也知道吳巧玲想從她這裏得到什麼,這句話更說明,吳巧玲的婚姻,或許就是因為她老公難以承受她的緋聞而選擇離婚。
“我的家庭就是我最堅實的後方,他們是我事業上最大的隻持者,沒有他們,就沒有我的今天。至於外麵怎麼說,我們都無法幹預,因為嘴長在別人臉上,我隻能做好自己的事,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家人。”杜睿琪說道。
“睿琪,你真幸運,碰到了這麼好的婆家!實話告訴你吧,我和他的婚姻,就是因為他無法忍受外界對我的描述……雖然那些都是傳說,可是男人是寧願信其有不願信其無啊……”吳巧玲感慨地說道。
果真如此!杜睿琪心裏感歎道,難怪林傑都要告戒自己,一定要經營好家庭,不能讓自己成為一個婚姻上失敗的女人而影響了自己的仕途。
那麼,從這個方麵來說,丁誌華是不是無形中真的成全了自己呢?這或許也是福禍相倚的道理吧?
杜睿琪再次看了看吳巧玲,用小湯匙攪拌了一下眼前的咖啡,端起杯子喝了起來。
咖啡的苦澀絲絲入嘴,然後慢慢入胃。當這絲苦澀完全吞咽下去後,嘴裏的苦澀卻是變成了甘甜。
杜睿琪很少喝咖啡,剛入口時,她真的不太習慣這個味道,覺得很怪,很苦,很難喝。可是真正喝下去,卻又是另外一番滋味回味在心頭。
杜睿琪覺得這種滋味就是她的生活,苦澀的,卻也伴隨著些許的回味甘甜。
如果說她的婚姻是不幸的,讓她承受了一個女人最難以承受的東西,那麼,這種不幸,似乎又成全了她現在的幸運。
如果丁誌華和吳巧玲的老公一樣,是一個帥氣有才健康正常的男人,情形會是怎樣?這個家還能這樣平靜安穩嗎?她還能如此坦然麵對外界的議論和緋聞嗎?她不知道結果會怎樣,但是,她能猜得到,作為一個正常男人的內心,一定都是和吳巧玲的老公一樣,無法承受這些生命中的是非口水,家庭的拉鋸戰或許不可避免……
杜睿琪淺淺地喝著咖啡,似乎要一遍遍地細細品味咖啡的苦澀,她無法安撫眼前的吳巧玲,因為她的內心其實同樣受著傷,隻是她不願意去揭露自己的傷疤,而習慣了把它深埋起來,在無人的深夜,一個人默默湉舐傷口……
吳巧玲最後請杜睿琪再次一起吃牛扒,杜睿琪拒絕了,她不想在外吃飯,她一定要回家陪她的兒子……
走在路上,杜睿琪反複回味著吳巧玲的話。
五年的婚姻,她幾乎是淨身出戶,為夫家留下了一個女兒,自己換來了滿身的傷痕……
這樣的傷痛,對於任何一個女人來說,都是難以短時間內愈合的,難怪吳巧玲那麼憔悴……
她不自覺地想到自己。雖然她說,家是她堅實的後盾,她也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經營這個家,經營著這份無愛無性的婚姻,雖然她自己從未有過離開丁家的念頭……但是丁誌華的情況卻不是她能控製的,她不知道他何時又會突然間發作,尋死尋活,再次提出要和她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