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母親最後卻是連遺體也沒有找到啊,否則,林雪梅也不會對父親記恨這麼深了。
思緒回到那一年的特大洪災,自上而下總動員,林萬江那時還是某部門的領導,作為一名特派員前往災區指揮救災,林雪梅的母親許如雲作為一名京城大醫院的醫護人員也申請前往,災區病虐橫生,她放心不下自己的丈夫,
在災區的時候,許如雲一邊救治災區的受難民眾,一邊守護在自己的丈夫身邊。林萬江是特派員,可以有這個待遇,再加上是自己的妻子,組織上更不會再說什麼,就這樣,兩人一直搭班子在前線衝鋒陷陣。
那是在一個夜裏,剛剛阻擋住不知道洪水的第幾次衝襲,每個人都疲憊不堪,靠著沙袋便睡著了。不知道是誰驚喊了一聲:不好了,開口子了。
眾人紛紛驚醒,眼看著口子越開越大,想要圍堵根本已經來不及了,林萬江隻得下令撤退,但是,麵對著獅子大開口的洪水,人又能撤退到哪裏去,部隊的衝鋒舟及時開了過來,直接停到了林萬江的麵前:“首長,快上來”
“先組織其他同誌撤離。”林萬江把已經上到衝鋒舟的妻子拽了下來。
“首長,快上來吧,再晚就來不及了。”衝鋒舟上的戰士大聲喊道,豆大的雨滴隨著驚雷砸下,眼看著水流越來越大。
“這是命令,先去救其他同誌。”麵對肆虐的洪水,林萬江一動不動,許如雲見狀,也隻能是握緊丈夫的手默默地守候在丈夫身邊,自相識那天起,她就把他當做了自己的天,凡是林萬江說出的話,許茹芸從來都是無條件的聽從。
感覺到妻子的身子在顫抖,林萬江伸出手攬住妻子“如雲,我是指揮官,我決不能看著我的下屬遇難。”
許茹芸昂起頭重重的點了一下“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會守候在你的身邊。”
誰也沒想到,這句話竟成了許如雲的遺言,她的話剛剛說完,腳下的地方便坍塌了,用盡最後的氣力把丈夫往後推了一步,許如雲跌入了湍急的水流之中。
“如雲”林萬江瘋了似的爬起來撲向許如雲落水的位置,卻被剛剛趕來的官兵緊緊地抱住了後腰“首長,危險。”
“放開我,放開我。”林萬江使勁掰著戰士的手,恨不得連帶著戰士一起帶入水流之中,另外兩名戰士見狀,一起上前架住林萬江把他弄到衝鋒舟上,水流如此之急,許如雲很快就沒有了影子。
回到帳篷,林萬江精神恍惚發起了高燒,上級領導見狀,裏麵將他調到了某集團總部,並給予了獎勵,隻是,這獎勵卻再也喚不回妻子許如雲的性命了,回到家裏,看著活潑可愛的女兒,林萬江感覺天像是塌下來一樣,原本美滿的一個家庭,就這樣變得支離破碎了。
記事之後,在外公外婆那裏知道了母親去世的真相之後,林雪梅便痛恨上了自己的父親,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她再也沒有叫一聲父親,甚至連看都不想看一眼。
回想起這些往事,林雪梅整個身子虛軟下來,雖然已經明白那件事並不是父親的故意為之,心中的疙瘩卻是始終解不開,現在,到了父親最需要自己的時候了,林雪梅感覺自己應該暫時放一下自己的仇恨,再怎麼樣,他終究還是自己的父親,最重要的,自己不能當一個曆史的罪人,父親的升遷是那個集團的整體利益,這個,榮百川已經跟她講過很多次了,雖然她對於那些已經位居高層的人還在鬥爭不已心感不齒,但是,整個社會的現象卻並不是一個林雪梅就能改變的了的,這一點,她心裏清楚地很,也正是因為這樣,林雪梅才決定回京。
叮鈴鈴,桌上的電話聲響起,林雪梅伸手接了起來:“你好”
“雪梅,我已經跟老領導彙報過了,明天他會在家裏等你。”電話裏的蕭遠山一臉的興奮,就在剛才,他給林萬江打了電話,把林雪梅要回家的事情跟對方說了一下。
聽到林雪梅要回家的消息,林萬江隻說了兩個字:“嗯,好。”
雖然是簡短的兩個字,蕭遠山卻也能感覺得出自己的這位老領導在激動,因為他急促的呼吸出賣了他,在林萬江身邊多年,蕭遠山早已經把林萬江所有的習慣摸得一清二楚,哪怕林萬江僅僅是一個抬手的動作,蕭遠山都能分辨出他就究竟是在要筆還是在要毛巾,或者隻是一個抬手。
說了這兩個字,電話那邊變沉默了,隻留下粗重的喘息聲,蕭遠山很識趣的拿著電話默不作聲,他知道,這個時候還是惜字如金的好,應該讓老領導好好地消化一下這個好消息。
“明天我在家等她。”說完這話,林萬江便掛斷了電話,蕭遠山知道這句話的含義,掛上電話之後馬上給林雪梅打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