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故人的名字,老管家眼睛有點酸澀。
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自從老王爺和老王妃相繼去世後,大世子繼承了南王之位,這府裏的下人也紛紛改朝換代,到現在,隻剩下他這一個兩朝元老、孤家寡人了。
所以,此時聽到小翠的名字,老管家覺得尤其親切,連帶著看雲出也親切和藹起來。
“夥房終究不是長留之地,這樣吧,二少爺回來暫住幾天,身邊缺少一個使喚的人。你去伺候二少爺吧,其它的地方老夫不能做主了,二少爺是老夫看著長大的,他身邊伺候的人,還是老夫說的算!”
老管家說這番話時頗為豪氣。
雲出自然千恩萬謝,心中卻腹誹道:誰是二少爺?他和南之閑不知道走得近不近……
依稀間,她憶起昨天在王府門口見到的男子——青衫翩躚,當時沒看清他的樣子,隻記得臉色素白,似乎清秀,氣質也好。當時便聽見老管家稱呼他‘二世子’。
罷了,好歹也是一美人,讓她雲出伺候伺候,不算吃虧。
領了老管家的雞毛令牌,雲出屁顛屁顛地跑到二少爺現在居住的聽雨軒任職去了。
去聽雨軒的路上,不可避免要經過昨天的那片園林,雲出在‘撞鬼’的地方略頓了頓,猶豫了一下,終於繞過假山,朝苜蓿那頭走去。
她本來沒有抱多大希望,目的也不太明確,如果一定要用一個詞來形容此刻的行為,那便是‘鬼使神差’。
剛轉過突出的岩石,麵前的景象卻讓雲出驚了一跳。
假山後有人,而且,不隻一個。
兩個男人。
兩個雲出都見過。
其中一個是她馬上的主子,南府二少爺。
另一個……
竟是他。
那隻魘到她的‘豔鬼’,此番任務的目標人物——南、之、閑!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雲出趕緊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鑽進一人深的山洞,把自己隱藏好,很沒道德地偷聽別人的談話。
“祭司大人,你的話太多了。”‘南之閑’冷冷地說。
雲出並沒有探出頭看他們,可是隻聽這個聲音,便能確定,它是豔鬼說的。
那聲音太冷,太銳,像深冬最冷的風,劃過雪山最高的巔。不帶一點俗氣,可是冰棱棱的,晶瑩剔透,冰渣子一般。
和本人的形象極其符合。
“你為什麼還是放不下?”二少爺歎息道,“陛下……也是不得已。”
這個二少爺的語氣還算溫和,雖然也有種高高在上的疏離感。
果然是上位者啊,連聲線都非凡品。雲出本著仇富心理,小小地腹誹了一句。
“我無心去爭,你不必為他說話。”‘南之閑’冷冷地打斷他,“你此番回來,是給他當說客的嗎?”
“不是,我回來另有一件機密事要做。還有……看看你過得好不好。”二少爺好脾氣地應對‘南之閑’的冷淡,態度放得極低,幾乎有點委曲求全了。——倘若年輕的皇帝見到他此刻的神情,隻怕會氣得吐血。
不食人間煙火的祭司大人竟然會用那麼崇敬恭順的目光看另一個人,身為天下第一人的皇帝都不曾有過這樣的禮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