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王府占地極廣,雲出一逕兒朝前走,隻覺得道路越來越深,卻總也沒有個頭。
走到盡頭,卻是一間似廢棄已久的殿宇。殿前的匾額耷拉著,蒙滿灰塵,根本看不清上麵的字樣。
雲出也不執著,在外麵透過破爛的殿門朝裏麵瞧了一眼:裏麵桌倒椅斜,蛛絲遍布,看來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既如此,她也懶得進去瞧了。
隻是,就在她轉身之際,裏麵突然傳來一陣嗚嗚呀呀的哭泣聲。
聲音極低,可是哀婉詭異,象地獄幽靈所發,雲出的寒毛都立了起來,正琢磨著要不要狂奔回去,那哭聲又停了,換成一個低沉的女聲,“姑娘,姑娘……”
雲出這次連頭發都豎了起來。
她左看看,右看看,然後指了指自己,做了一個試探的口型,“我?”
“就是你,姑娘。”那聲音悠悠蕩蕩地傳來,“你進來。”
雲出躊躇著,實在不想進去。
秋風煞起,這地兒陰氣陣陣,誰知道是什麼髒東西。
可她已經瞧見自己,如果自己跑了,隻怕她會一直纏著,到時候就真的是無窮無盡無限煩了。
念及此,雲出狠狠心,咬牙挪到門口,伸手,‘哧’地一聲,那扇搖搖欲墜的木門緩緩被推開。
門額上簌簌地落下一片煙塵,雲出伸手亂揮,還是忍不住咳嗽了幾聲,青絲很快被塵灰弄得發白,臉上也惹了不少,看上去頗為狼狽。
那個聲音從殿堂深處悠悠地傳來,卻是一聲歎息,“沒想到是個這麼醜的姑娘。”
雲出很窘。
她雖然稱不上絕色美人,但是五官端正,好歹也是清秀級的小家碧玉吧。
這還是生平第一次被人說成醜女……被鬼說成醜女。
不過,她一向是能屈能伸的主,聞言也不生氣,反而點頭哈腰,很狗腿地應和道,“前輩生前必然是花容月貌,我們這些蒲柳之質自然沒法比的。”
那個聲音幽怨中帶難掩的蒼老,叫她‘前輩’,總是沒錯的。
果然,那人聽雲出的這句話,很是受用,沉默了一會,輕聲道,“當年我的絕世容貌,本是無人能匹。”
雲出低頭撇了撇嘴,不過抬頭時,又是一臉的諂媚。
灰塵漸漸散盡,屋外高闊的秋光靜靜地灑了進來,雲出的適應能力一向不差,慢慢能看清屋裏的情景了。
確實殘敗!
雲出在外麵看到的桌椅倒在正廳中央,屋梁歪斜,地上有瓷器的碎片,一半嵌在灰裏,一半突兀地刺向半空。
正廳右側,掛著一簾破破爛爛的姣紗帷幕,本應輕盈飄逸的姣紗因著歲月,已經沉凝如磚石,邋邋遢遢地半迤在地上,灰撲撲,也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
而那個說話的人影,便在這灰撲撲的姣紗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