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滿座靜默。
圍觀的不明群眾都是一副扼腕歎息的模樣。
他們竟然是夫妻?
真沒天理啊。
難道月老最近身體不適了?
不過,扼腕歸扼腕,人家小夫妻出來吃吃喝喝,自己確實沒必要在旁邊看著。
所以雲出的這一吼,還是蠻有效用的。
街上的人都散了,老板的餛飩也剛剛端到,大概是南司月的氣場真的太有氣勢了,老板把餛飩碗擺在他麵前時,都有點畢恭畢敬。
“你以前吃過餛飩沒有?”雲出從南司月手中把筷子抽過來,也像剛才那樣,往桌麵上使勁地戳了戳,再遞給他,“這樣,筷子上就沒有木刺了。”
南司月不明所以地接過來,還沒開口,雲出已經很殷勤地把他的碗端起來,吹了吹,再小心地遞到他手中,“有點燙,相公等會一定要小心,別燙到嘴了,娘子我會心疼的哦。”
她故技重施,又開始裝嗲了。
這番殷勤惡心,直把最後幾個圍觀的人也雷走了。
但也不露痕跡地把南司月的尷尬盡數化開。
見南司月有點木訥地將碗端好了,阿堵這才放下心來,也不知道還要不要責備王妃的莽撞。
南宮羽也端著碗走了過來,四個人圍著一張桌子,很融洽的樣子。
雲出開吃了。
說起來,她吃飯的樣子也是不敢恭維的。
對此,小樹的說辭是,“之前等著的時候還會搖尾巴,吃起來,連尾巴都不會搖了——雲出,不要發出聲音!”
其實,小樹的反應太過誇張了一些,她雖然吃得不文雅,但也沒有發出聲音啊——喝湯的咕嚕聲除外。
大概是真的餓了,畢竟,從昨天開始,她就什麼都沒有吃過。
雲出吃得很快,呼呼嚕嚕拔完後,再看看大家,似乎都還剩下大半碗。
南司月卻根本沒有怎麼動筷子,隨便撥弄了幾下,喂兔子一樣咬了幾口,便將筷子規規矩矩地放在一邊,安靜地坐著等他們。
阿堵更加不敢吃——與王爺同桌吃東西,他不會太放肆。
還是南宮羽比較正常一些,津津有味地吃了大半碗,抬頭見雲出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趕緊殷勤地加了一碗。
等她兩碗餛飩下肚,南宮羽也吃完了自己的那一碗。
兩人心滿意足地對望了一眼,雲出打了一個大大地飽嗝——
吃飽後,覺得世界還是蠻可愛的。
連帶著麵前的南宮羽也可愛起來了。
“你經常來這種地方吃?”雲出笑吟吟地搭訕道。
“以前經常。”南宮羽微微一笑,笑容裏有些許回憶的味道,“不過,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了。”
“那第一次,是誰帶你來的?”雲出的問題飄忽得有點詭異。
南宮羽的笑容略滯了滯,斯文的臉上劃過幾不可見的悵然,“是家父。”
“你父親一定是個很好的人,還會帶兒子上街。我父親就從未管過我。南宮公子,你真幸運。”雲出一臉豔羨。
其實,這是實話。
雲出連父親的麵都沒見過,人家怎麼管她?
隻是,那諂媚套近乎的動機太明顯了。
阿堵都看得汗顏。
可南宮羽卻偏偏吃這一套,他輕輕地將筷子擺在桌上,手指下意識的摩挲著碗沿,淺笑道,“他確實是天下最好的父親。”
“他是做什麼的?”雲出又巴巴地問。
“教書,在一個小鎮上教書。”南宮羽的眼睛裏都染上了淡若柳絲的笑容,“他教了很多學生,那些學生都很有出息,封王拜相。他們都很尊敬他。”
“後來呢?”雲出輕聲問,好像唯恐打攪到他。
不過,南宮羽還是回神了,他將空碗往前一推,灑然道,“後來,他死了。既然吃完了,我們走吧。”
雲出前功盡棄,不過,臉上卻不敢有絲毫失望的樣子,她重重地點了點頭,又摸摸肚子,突然站起身,指著南司月麵前還剩了一大半的餛飩,大聲斥責道,“你知不知道,浪費食物是很可恥的!出了這京城,有多少人在挨餓,多少人沒有飯吃,多少人為了這麼一丁點吃的,打得頭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