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出這樣囂張的作態,讓店小二一時半刻也拿不準主意。
而且,她身上這件用白狐腋下絨毛製成的衣服,也實在讓人生不起輕忽的意思來。
——單單這件衣服,就能買下他們半個鋪子了。
而且,還有價無市!
小二到底是見多識廣之人,愣了一會神,便好脾氣地端來一杯熱茶,畢恭畢敬地遞給雲出。
雲出也沉得住氣,拿捏著架子,將熱茶接了過來,裝模做樣地嚐了一口,而後搖頭晃腦道,“是極品毛尖啊,不錯,不錯!”
小二頓時傻眼了。
難道我剛才泡的不是普洱?
雲出當然知道是普洱,她走南闖北這麼久,就算對茶這種高端消費品沒什麼興趣,卻也了解一些,隻是看見小二那副諂媚的樣子,就想寒磣寒磣他。
純粹體內惡劣因子作怪。
丫仇富。
正在兩人大眼瞪小眼,場麵有那麼點尷尬的時候,古董店的老板掀開簾子,拿著個鼻煙壺,慢條斯理地走了出來。
雲出本來編造了一大通話,來杜撰自己是南王府的一個管事。哪知,她剛剛站起來,什麼話都沒說,那個大腹便便的老板便神色一肅,撩起下擺,拱著手,畢恭畢敬地朝她拜了拜。
“姑娘好。”
雲出眨了眨眼,點頭,客氣地笑了兩聲。
“姑娘有什麼吩咐?”老板又拜了拜,繼續嚴肅地,認真地請教她,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拿錢。”雲出很汗地回答。
在旁邊伺候的小二,也是一臉的汗。
老板手裏拿的可是鼻煙壺,鼻煙壺是幫人醒腦的,可不是酒。
難道,那裏麵的鼻煙,竟被歹人換成了迷煙?!
“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去賬房,把裏麵的銀票全部拿出來!”小二正在胡思亂想呢,老板眼睛一蹬,朝他吼了一句。
小二嚇了一跳,趕緊貓著身,掀開簾子,鑽進了後堂。
雲出也看得目瞪口呆,手裏的茶都忘記放下了。
“哎呀,怎麼能給姑娘喝這麼劣質的茶!劉小五,趕緊把前年淘來的貢品給姑娘泡上來!”老板後知後覺地湊過去,鼻子在茶杯前就是這麼一聞,隨即,又衝著後堂大喊了一句。
這陣獅子吼,差點把雲出的腿從桌子上嚇得掉下來。
不過,那腿剛落到中途,便被老板眼疾手快地接住,隨即,又畢恭畢敬地幫她擺回到桌子上。
好像,她這樣翹著腿擱在自個兒的台麵上,還是給了他麵子似的。
“多……多謝。”雲出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來,心裏不停地琢磨:到底是哪裏被南司月做上記號了?還是那麼神奇的記號?
簡直點石成金啊!
說話間,剛才被差遣進去拿錢的小二已經捧著一盤子厚厚的銀票,走了出來。
雲出的眼睛立刻刷得一下冒出了星星。
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銀票啊……好吧,就算以前見過,那些也不是給她的啊!
而現在——
“姑娘請笑納。”老板眉頭也不皺,用布包將銀票一包,端端正正地滴了過去。
小二站在一邊,臉上因為肉痛,而不停地抽搐著。
老實說,雲出想接過來,非常非常想接過來,她的手已經不由自主伸了出去,好在,她還有一絲理智,所以,也同樣一臉肉痛地,從那個包裏,抽出一張麵值一百兩的銀票,咬著牙,勉強地笑道,“一張就夠了,不用那麼多。”
“姑娘千萬別客氣。”老板殷勤地勸說著。
如果不是眼前的景象實在太真實了,雲出會認為這是一個夢境。
這就是她十幾年的日日夜夜朝思暮想的美夢啊。
竟然有人拿著一大疊銀票硬要塞給她!
“……還是,不要了。一百兩,夠了夠了。”她忍住自己幾乎要接下來的動作,捏緊那張一百兩銀票,然後,從桌上跳下來,一哧溜地跑到門口,而後,回身,朝老板抱了抱拳,“多謝老板,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再見。”
老板幾乎還想追出去,哪知雲出溜得實在太快,眨眼就沒了蹤影。
直到雲出再也見不到影了,小二才回過神,轉頭,看怪物一樣看著自個兒正在擦汗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