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在靜謐的夜色中的江麵上緩緩行駛,雲出一貓身,拿著已經收拾好的幾尾草魚,鑽進了船艙之內。
南司月正坐在小火爐邊,雲出特意交代他一個活計,就是看照爐子裏的火。此時,衣裳華貴的南司月正拿著一把破破爛爛的小蒲扇,對著爐口下方很用心地搖啊搖,可惜他不得其法,那爐子裏的火忽明忽黯,簡直不扇時還糟糕。
雲出哈哈的笑出聲,不客氣地奪過他手中的蒲扇,嗔道,“哎,雖然長得這麼好看,可你還真笨。”
連個爐火都看不好,可不是笨麼?
她雖是罵他,可是笑容滿麵,聲音輕快,實在讓人與她計較不起來。
南司月怔了怔,然後,有點無辜道,“我從前沒做過。”
廢話,誰敢支使南王去幹這種下等人的下等活?
那個人並不是找死,而是腦子徹底壞掉了,如雲出一樣。
“解釋就是掩飾啊。”雲出不以為意地駁道,“剛才怎麼說來著,這三天,必須像普通人一樣,不能把自己當王爺看。”
“嗯。”南司月本想再辯一句,想了想,還是明智地選擇沉默。
——把自己當不當王爺,與會不會看火,貌似是兩碼事吧?
“算了,讓我這個苦命的人來服侍你吧,哎。”雲出也發覺,在生活方麵指望南司月,那就太天方夜譚了,隻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隻見她利落地將那幾尾魚用木棍穿好,懸到火爐上,另一隻手還時不時地騰出來,扇扇火,控製控製火候。
南司月也算配合,雖然被她罵了鄙視了,他也不惱,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想象著她繁雜的動作——刷油啊,翻魚啊,還有偶爾被爐火熏起的噴嚏聲。
漸漸的,船艙內彌漫起一陣香噴噴的烤魚味。
連在外麵撐船的船家也忍不住朝裏麵吆喝了一聲,“小姑娘,可真香!”
“放心,有你的份!”雲出同樣吆喝地回答了一句,笑語盈盈。
船家大喜,這船速也似乎瞬間提高了一些,不一會兒,外麵竟然傳來漁夫的唱和聲,調子裏江南的民間樂曲,用的是方言,黏黏暖暖的味道,細聽之下,似乎是情歌。
南司月似乎是第一次聽到民間的歌謠,以往隻是王府宴客時在舞台上聽到一些,他禁不住側耳聽了一會,隻覺得調子清越婉轉,歌詞更是直白得很,等他漸漸聽明白了,無端端地有了一些局促。
可船夫的聲音還是一陣緊一陣地傳來。
“緊打鼓來慢打鑼
停鑼住鼓聽唱歌
……
伸手摸妹麵邊絲
烏雲飛了半天邊
伸手摸妹眉毛彎
分散外麵冒中寬
伸手摸妹小眼兒
黑黑眼睛白白視
……
伸手摸妹小嘴兒
嬰嬰眼睛笑微微
……
爾們後生聽了去
也會貪花討老婆
睡到半冥看心動
……”
雲出也終於聽清楚,她捂著嘴,笑眯眯地罵了一聲,“沒想到船夫大哥也是性情中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