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出一覺醒來的時候,船已經靠了岸,船家掀開簾子大聲招呼道,“客官,你們今天還要用船嗎?還是讓我在這裏等?”
雲出揉了揉眼,坐起來說,“今天不用船,你先找地方休息吧。我們要用的時候再找你。”
船家應了聲,然後,朝她促狹地笑了笑,放下了簾子。
雲出正狐疑著他笑容的含義呢,一扭身,發現自己正倚在南司月的臂彎間,頓時大囧,想馬上撤離,忍了忍,還是伸出手,非常義氣地揉了揉他的肩膀,“很酸吧,哎哎,不好意思,枕了你一晚上。”
“是我的榮幸。”南司月笑笑,側身躲過她揉捏來揉捏去的手,站起身來。
沒錯,他是真的在笑,自然而然的,恍若春風乍暖。
雲出怔了怔,也訕笑數聲,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待他們登了岸,烏鎮還矗立在靜謐的清晨中,夜晚的霧氣並未散盡,青石板的古道上,也蒙著淡淡的煙氣,如夢如幻,流水叮咚,建築街道大多建立在河道兩岸,隔河相望,是同樣的木質長廊,吊腳小樓,還有綿延到天邊水盡的大紅燈籠。
“走吧,先去給你換套衣服。”雲出很自發地往河道那邊的一個石拱橋走去,“不然,你太醒目了。”
其實,即便是換下了那身華貴至極的衣飾,南司月仍然是醒目的,那樣的雍容清冷,無瑕如玉,就算在人才聚集的京都也頻頻惹人注目,更何況,是烏鎮這個小地方?
可讓雲出在他臉上抹上麵粉啊泥巴啊,去化個妝易個容,雲出又實在下不了手。
“真想買頂麵紗把你遮起來。”她嘟著嘴,自言自語道。
不然,等會兒即便想混到眾人中間去,隻怕會轉而成為眾人的焦點了。
南司月不解地偏了偏頭。
“……我是說,你長得太好看了,怕招惹狂蜂浪蝶。”雲出見他神色迷惑,怕他多想,趕緊又解釋道。
南司月無語,半天才說,“哦,我不知道。”
他確實不知道自己長得是什麼模樣,當然也沒有什麼絕世姿容的意識,所以,聽到雲出這樣說,他尚且無辜地辯解了一句——至少聽到雲出的耳中,這就是相當明顯的辯解啊。
她笑了起來,站在石板路上左右瞧了瞧,大多數店鋪還沒開門,隻有一家書畫店半掩,隱約能看見老板在裏麵收拾畫卷,將它們一幅幅展開細看,偶爾有毛筆添上幾筆,然後,又插回畫筒中。
“南司月,你跟我來,我告訴你我長得什麼樣子,也告訴你,你長得什麼樣子。”雲出說完,已經拽著他的手,將他拉進了那間半掩的書畫店,她伸手從南司月的腰上一掏,也不知道掏出什麼掛件兒,小小的,玉環形狀,外麵還鑲著一圈質地上好的金子。雲出用牙齒將金子咬下一小塊,然後遞給老板道,“老板,我要請你為我們畫一幅畫,這點金子夠了嗎?”
她沒有南司月大方,她就是小氣。
饒是如此,老板還是很高興,連連說‘夠了夠了’,然後,指使著夥計進去斟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