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司月從船頭緩步走上了岸,大家很自然地讓開,讓他在這百花叢中找到了他喜歡的那枝。
雲出見狀,立刻撇撇嘴,打算開溜。
她才不會像傻子一樣等著別人來挑選,就算南司月也一樣。
隻可惜,身後看熱鬧的人太多,從屋裏湧出來的烏鎮居民,跳脫著沒有去左岸的小孩,全部堵在後麵,想開溜怕也不容易。
她正用力地往後鑽啊鑽,突然聽到身後一陣口哨聲、笑聲、失望聲,如沸騰的油鍋,猛地熱烈了起來。
雲出詫異地轉頭往後一瞧,還沒看清眼前的景象,手臂已經被抓住,另一隻手繞過她的腰,讓她忍不住往後折了折,長長的睫毛掃在了她的眼皮上,他吻了她。
不同於上次的輕描淡寫,南司月堅定得近乎霸道,匍一觸碰,便直入主題,在她還懵懵懂懂,呆若木雞之時,已經撬開了她的唇齒。
各色的酒味混雜在一起,發酵成一種讓人暈眩的醇香,讓人熏然欲醉,無力掙脫。
站在旁邊的女子,唯有豔羨的份兒。
誰都看得出來,剛才這位公子走過來時,那麼筆直、那麼穩重,不曾有一點偏移,不曾有一點遲疑。
縱然萬丈紅塵,千載歲月,人間多少滄桑變幻,繁華喧世,海角天涯,他隻走向她。
也唯有走向她。
雲出腦子裏一陣空白,呆呆地軟在他的臂彎裏,任由他予取予奪,麵色飛霞若潮,與兩側的紅燈疏影交相輝映,美若桃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鬆開她。
南司月的呼吸有點急促,麵色也有點紅,卻不知是不是被酒氣熏的。
周圍的口哨歡呼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亮,這幾乎成為了整晚的最高潮,笑語陣陣,直達雲霄。
“這就是禮物。”他在她耳邊,低低地說,帶著難得的笑意,還有逗她開心似的戲謔。
雲出耳根都紅透了,正想嗔怒地駁一句挽回顏麵,又聽到他說,“如果可以,希望時間能停在此刻。”
雲出怔住。
身邊的笑容燦爛而善意,水波輕漾,清風皓月,酒香滿鎮,如果可以,讓他們永遠停留在此時、此地,定然,是一件極美的事情。
然而,笑聲會熄,天會亮,酒香會散,繁世將歇。
正因為此情此景,美得讓人無法呼吸,才更加悵惘愁頓,隻緣於它的靈動隨機,太可遇不可求。
“嗯。”雲出突然微微一笑,很認真地說,“縱然不能停住,可我會永遠記得。”
怎可太貪心?
與其為那些不可能的事情惆悵,為何不記住你已經擁有的,再慢慢品味,細細珍藏?
南司月愣愣,隨即,也微笑起來。
“雲出。”
“嗯?”
“到我身邊來吧。”他輕聲道。
“啊?”
“留在我身邊,不要再走了。”他的聲音依舊很輕很輕,可卻有種擲地有聲的堅持,讓人不能懷疑他的真摯。
雲出怔了很久,看著月光燈影裏,他清冷絕世的容顏,心跳極快極快,腦裏也是亂轟轟的空白,末了,她才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南司月的手指卻已經堵住了她的唇,“如果不是肯定的答案,就什麼都不要說。”頓了頓,他又微微一笑,笑容裏沒有一點往日的冰冷,恍若春日百花綻放般,溫暖而繾錈,“什麼時候願意了,再告訴我。”
雲出癡了癡,低下頭去,然後,也抿嘴笑笑。
——剛才,他的手指按住她的唇時,為什麼有一種奇怪的心悸,那麼痛,又那麼熟悉?
“原來兩位本來就是一對啊!”一個管事的船主走了過來,笑嘻嘻地指著不遠處、昨晚載他們過來的大哥說,“嘿嘿,我們已經聽這位船哥說了,原來兩位是私奔出來的,為了表示我們烏鎮對兩位的歡迎,今晚的住宿就包在我們身上了,那可是烏鎮最好的客房!”
說完,也不給他們機會解釋,極熱情地拉著他們往主街上走去。
南司月固然沒說什麼,雲出本想辯解一兩句,可轉念一想:免費的上房啊!那得省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