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邊果然有一間幾乎符合全部條件的廂房,雲出到了離房門五十步外的地方時,低聲叫停南司月道,“你在這裏等一會,我先去看看情況。”
“……你知道外麵哪裏有暗衛嗎?”南司月不置可否,隻是淡淡反問。
“沒看到守衛啊。”雲出睜大眼睛,屏住呼吸,觀察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是暗衛。”南司月聽了雲出的話,便知道她並不常做賊,即便是偷了哪個冤大頭,那個人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富商或者官員,一定不是江湖中有地位的公子,如江玉笛這樣的。
像江北四大公子這種武林世家,便如那些封疆大吏一樣,是配有暗衛的,一般會躲在附近看不見的地方,如樹上,屋簷下,或者光線不及的哪一簇陰影裏,無聲無息,伺機而動。
“暗衛……就像,就像你的那二十暗衛?”雲出記起那夜的情形,麵色忽而一寒。
如果是那種決定高手,她一衝出去,就會死得連渣滓都不剩。
——她又不是唐三……
唐三……
“並沒有二十暗衛那麼厲害,小角色而已。”南司月四兩撥千斤地引開話題,“你先過去看情況吧,暗衛的事情我來處理。等下與你會和。”
“你一個人去處理那些躲到暗處的守衛?”雲出顯然不放心。
“他們躲與不躲,對我本就沒有區別。”南司月淡淡地提醒她,說完,握著她的胳膊道,“小心點,在我去找你之前,千萬不要妄動。”
“哦,好。”雲出傻傻地點了點頭,再抬頭時,南司月已經沒有了蹤影。
不過,什麼事不要妄動啊?
想起南司月方才的語氣,她頓時有點囧了。
難怪剛才聽著那麼別扭呢。
不是說好了讓他聽她的話嗎?
怎麼現在反過來,是她聽他的話了!
雲出小小地抑鬱了一下,然後,打起精神繼續幹正事。
她小心地躲開明麵上的守衛,躡手躡腳地潛到了屋簷下,大戶人家的窗紙可比尋常百姓家的厚上許多,她拔出小刀,在上麵小心翼翼地化開一個四方形的口,眯著一隻眼睛朝裏瞧了瞧。
裏麵灰蒙蒙的,好在有那麼點月光,還能依稀看到一些輪廓,雲出正想再貼近看清楚一些,麵向另一個方向的房門上,竟然響起了輕微的敲門聲。
她吃了一驚,趕緊矮下身,緊貼著牆角,時刻準備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屋裏的人被敲門聲驚動,問了聲,“誰啊?”,便起床來,信手點燃桌上的蠟燭。
燭光從剛被被雲出劃開的破洞上泄了一些出來,好在,剛才雲出矮身的時候留了個後手,將切下來的一小塊又鬆鬆地鑲了上去,雖然不夠嚴絲合縫,但一時半刻,他們也發現不了。
“江公子,是我。”門外的人道。
屋裏的江公子……江玉笛窸窸窣窣地走了過去,‘知呀’一聲,門開了。
“怎麼是你?可是出了什麼狀況?”說實話,江玉笛的聲音還蠻好聽的,輕輕潤潤,有一絲儒雅。
不過,想一想,也能理解:好歹也是江北四大公子之首,想必也差不到哪裏去。
更何況,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當年,阿嫵的一腔芳心,便全部投注在他身上了。
能被阿嫵看中的男子,至少也是英俊瀟灑的。
“南之閑已經回到臨平了。”來人道,“因為是與南王一起秘密回臨的,所以,我們遲了兩天才知道消息。”
“那你趕快去準備一下,我們明天就去拜訪南公子。”江玉笛急道。
“可是……他會見我們嗎?”來人很是遲疑。
江北四大公子的名號再響,也如黑玄派、慈微門一樣,是江湖中的山莊派別,在朝廷人的眼中,那都是草民。
且不說南之閑還是做過大祭司的智者,就算他什麼職位都沒有,他也是堂堂南王二世子,豈是別人說見便能見的?
“……總得試一試,他不肯見,我們就隻能來硬的,一定要見他一麵。”江玉笛歎息道,“當年我對不起阿嫵,她脫身後,本可以找我尋仇,隻是遵守了曾經的一句七年戲言,所以不曾找我麻煩,而如今,七年已經過去了,她也斷不會再容我於世上了。”
當年情濃時,阿嫵與江玉笛曾開玩笑一樣做過一個約定:倘若誰做錯事了,對方都給他一個改過的機會,時效嘛,便是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