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人還在說一些越來越曖昧的話題,到了最後,其中一個人突然說,“對了,下午我還要進宮一趟,不能與各位聊了。”
“張公子今兒個怎麼要進宮?該不會看上了阿嫵姑娘了吧?還是……陛下旁邊的那個君姑娘?說起來,那個君姑娘倒是越長越漂亮了……”另一人淫-邪地笑笑。
“我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動那兩位主,都是蛇蠍美人。”說話的那人趕緊擺手,“隔著遠遠地看看就好。我這次進宮,是將家裏的一塊玄鐵送進去,好像是製造什麼神器需要吧。”
“說起來,那些個什麼神器,還是蠻可怕的。如果早知道唐宮有這些東西,當初夜嘉陛下就不該去攻打唐宮……”其中一人喟歎。
雲出卻沒有繼續聽下去了,她站起身,結了賬後,在門口站了一會,果然,沒多一會,那個說要進宮的年輕公子哥兒便走了出來,雲出拄著拐杖緊跟其後,一直跟到了一個門麵較大的府邸,才停下腳步。
抬頭望了望府門旁邊不算太高的牆壁,她信手擦了擦鼻尖。
那塊玄鐵從後門運到了宮中,雲出混雜在搬運的人員中,剛將車停穩,便輕車熟路地閃進了內宮。
她好歹在這裏住過一段時間,雖然此宮易主,可是格局擺設都沒有什麼大變,夜泉此時的位置她尚不能知,隻能且走且看了。
打暈了一個宮女,換上了那宮女的衣服,她繼續亂逛。
比起夜嘉那個時候,現在的皇宮無疑清冷了許多,每個人的臉色都顯得格外肅穆謹慎,好像稍微行差踏錯,便會有滅頂之災似的。
雲出也正經起來,一本正經地、一個宮殿一個宮殿地探究。
她終於看到了夜泉。
準備地說,是被夜泉砸中了。
經過一個長廊時,一個茶盞從大殿裏‘倏’地一聲飛了出來,‘啪啦’地砸在了雲出的額頭上,隨即撞到了地板,裂成粉碎。
她趕緊蹲下來,低頭收拾碎瓷。
“昨晚的事情,是不是你安排的!”然後,殿裏便傳出夜泉的怒斥。
“是。”君澄舞的聲音清淩淩的,沒有一點畏懼。
雲出動作一滯,正不知如何自處,君澄舞已經高聲屏退了左右,“所有人都下去!”
屋裏的人紛紛退了出去,雲出也隨著眾人,走了一段路程,又折了回來,假裝在門外等候差遣一樣。
大殿裏,夜泉與君澄舞的聲音透過合起的門縫,傳了出來。
其實殿裏除了他們兩人之外,尚有一個人,隻是雲出沒有來得及看見而已。
此時,包子正站在大殿右側,看著夜泉與君澄舞兩個人劍拔弩張地對視著,他本來也有滿腔的話要說,在這種情況下,反而說不出什麼了。
“你在外麵做什麼事情我都不會管你。你別以為你暗地裏做的事情我不知道!”夜泉深吸一口氣,沉著聲,望著君澄舞,一字一句道,“你可以設計所有人,凡事你看不順眼的,盡可以殺掉!卻獨獨不能設計她。你別忘了,在你餓得快死的時候,是誰救了你,養了你這麼久!是誰寧願自己不吃,都把東西給你吃!是誰給你講故事,讓你在那麼艱難的日子裏無憂無慮!她不是你的敵人,就算有一天戰場相見,雲出也永遠不會是你的敵人!”
夜泉說到最後一句話時,簡直出離憤怒了,手一揮,桌上的東西又劈裏啪啦地掉了一地。
君澄舞對他的怒火早已見慣不慣,兀自站著不動。
反而是包子第一次見夜泉生氣,著實地嚇了一跳。
從前的小樹哥哥並不是這樣的。
他雖然為人冷淡孤傲了一點,但極少衝著他們發火,偶爾笑的時候,很親切也很漂亮。
不過,小蘿卜這件事確實做得比較過分……
“我這樣做,也是希望雲出姐能回來而已。”君澄舞等夜泉氣過了,終於開口。
夜泉冷冷地看著她,“是嗎?那她回來了嗎?如果她曾經親近的人也這樣算計於她,你隻會逼著她越走越遠。”頓了頓,他的聲音低了下去,“……應該說,她已經走遠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那日在儺會上的一眼,雲出複雜而深邃的眼神,分明,是一種訣別。
自此以後,各自的人生各自負責。
君澄舞也知理虧,卻仍然倔強地站在原地,死死地看著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