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箭簇落地之前,南司月身後的侍衛也端著盾牌從身後圍了上來,黑色的盾甲,如鐵桶一樣,嚴絲合縫地擋在南司月身前。
利箭撞在盾牌上,紛紛落地。
南司月被阿堵護著,微微往後退開一步。
他並不去看周圍的戰局,隻是望著麵前那扇門,淡淡吩咐道,“撞門。”
阿堵聽命,立刻又抽出二十餘人,專門負責將麵前將拱門撞開,哪知那兩扇門便像鋼筋鐵鑄一樣,無論他們怎麼使勁,都動不了分毫。
大概是察覺到箭起不來作用,箭雨漸歇。轉眼,便是一團團刺鼻的煙霧彈,從盾牌下,扔了進來。
阿堵他們卻似早有防備,匆忙地拉下口罩,護住口鼻,掌風過去,南司月周圍的煙霧頓時消散,根本挨不到他的半點衣袂。
“撞不開,便毀了它。”南司月依舊站在那裏,激蕩的風,讓他袍袖微浮動,額發貼著臉頰上,清眸微斂,麵容依舊是沉靜的,好像周遭的種種風險,根本與他無關。
至始至終,他都是居高臨下的,不曾沾染一絲凡塵。
阿堵聞言,反手抽出一柄華光四射的長劍,用力一喝,插入了那薄如劍刃的門縫,使勁地往下劈去。
與此同時,在他們的周圍,本來平整的土地,突然拱起,泥土翻飛,那些藏在地底的暗衛終於出手,雪亮的暗器從盾牌下麵揚進,一陣騷動,南司月身側已經倒了一批人。
舞殤一麵命人補上,一麵沉著地命令,“布陣!”
煞時間,場內飛沙走石,人如幻影,纏住那些暗衛自殺般的攻擊,而在陣眼中央的阿堵,更是不敢分心,將全部的力氣壓在劍上,隻聽見“卡擦”一聲,門閂斷了。
南司月緩步走上前,手放在門上,輕輕地將它推開。
拱門內,夜之航還在慢慢地擺子,便好像根本沒有聽到外麵的響動一樣。
“我隨王爺一道進去。”阿堵將劍抽回,有點氣喘籲籲地說。
“都在外麵等著。”南司月拂袖,淡淡吩咐,“一炷香內,即便死到最後一個人,也不能放進哪怕一隻蒼蠅。”
“是。”阿堵斂顏。
南司月的手從門上垂了下來,衣擺微動,人已經慢慢地走了進去。
門外,廝殺仍在繼續。
眼見著南司月進了門,那些躲著的暗衛幾乎傾巢而出,地麵波浪般浮動著,一個個鬼魅般的人影,從許多意想不到的地方鑽了出來,一度衝散了舞殤布下的陣仗,好在南王府這些人也都是身經百戰的勇士,如果一個缺口被打開,左右前後皆可補上,雖然損傷嚴重,但仍然牢牢地擋在門口,將那些攻擊全部阻在拱門之前,確保門內的王爺安全。
南司月已經越過淙淙的流水,越過修建精致的石橋,清清淡淡地走到夜之航麵前。
夜之航手臂輕舒,引了一個讓座的姿勢。
南司月也不客氣,他優雅地坐到了夜之航對麵,端起麵前的白子。
從關門到開門,不過是短短半刻鍾的事情,珍瓏局未擺完,他仍有勝算。
“你和你母親長得很像。”黑子落,夜之航淡淡地掃了他一眼,說。
南司月動作一滯,“閣下認識我母親?”
白子落。
南王王妃自小深居簡出,嫁人後,更是一如侯門深入海,她又不是劉紅裳那樣張揚的女子,雖然人人都知道她的存在,但認識她的人應該不多。
“見過。”夜之航眸色微黯,落棋的動作,卻沒有一點停頓。
南司月拈著白子,望著棋局,皺眉輕吟。
他的動作和神情都是溫和的,看上去那麼樸素無害,可是棋盤上的,夜之航的攻勢是淩厲的,那是久經戰場後的狠絕犀利,每一字都在要害,幾乎針針見血。
南司月漸覺吃力。
可是談話仍在繼續。
“說起來,老夫與你父王爭了那麼多年,最後的贏家,還是你父王。隻是……”夜之航輕輕地唏噓了一句。
南司月接過他的話,冷淡地答道,“隻是,他贏了閣下沒幾年,便重病而亡,人再爭,也爭不過命。所以,如今我可以與並肩王對弈於此,而父王,卻已經成為了一抔黃土。”
聞言,夜之航亦是戚戚。
是啊,當年老南王與他爭得那般厲害,如火如荼,水火不容,為了爭個輸贏,他甚至不惜逆天改命,可是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