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院一役烽火未歇,夜泉又得到了一個讓他吐血的消息。
老鬼被殺了。
在邊防軍的軍營裏,在幾千人的圍堵下,被唐三一人一劍,當場斃命。
整件事非常有戲劇性,唐三劫持了幾個邊防軍,在問清情況後,他將那些人滅口,然後化裝成其中一名,混進了防衛重重的中軍大營,那個時候,老鬼剛好在中軍大帳巡視,在經過唐三附近時,他突然發難,而且是那種不要命的打法,事起倉促,老鬼甚至來不及反應,隻覺得胸口微涼,下一刻,便永遠地醒不來了。
——他死得很意外。非常意外,隻怕,連他自己都沒想到會死得如此憋屈。
老實說,對於老鬼的死,夜泉並不覺得傷心,反而痛快至極。
真正讓他吐血的,是唐三的囂張。
或者說,是南司月的囂張。
唐三也隻是一股鳥氣沒處發,所以找上了老鬼,可殺了老鬼後,他不得不麵對邊防大營幾千人的圍堵,縱然他是一流高手,想全身而退,隻怕也不容易。
就在他打得漸漸不支的時候,突然來了一隊接應的人馬,而那隊人馬——
是南王府的!
他滿城地剿殺南王府的人,沒想到南王府竟然主動送上門來了,主動送上門也就算了,竟然——竟然還在邊防大營裏搶人!
夜泉怎能不吐血?
無論如何,與幾千人周旋了大半個時辰、一身浴血的唐三,終於在南王府眾人的掩護下,全身而退。臨走前還非常傲氣地甩下一句話,“凡害人者,雖遠必誅!”
他殺得很利落,亦走得很瀟灑。
可是,等一切事情做完後,唐三坐在這間小小的密室裏時,心中非但沒有得意,反而悵惘若失。
白色的長衫上全部侵染了鮮血,也分不清是他的,還是老鬼的,亦或是那些被他砍白菜一樣砍殺的士兵的。
南司月坐在他對麵,靜靜地看著有點狼狽,但仍然俊美傲氣的唐宮宮主,不動聲色地問他,“真的不需要先處理傷口?”
畢竟是一個人對幾千人,雖然他武藝絕高,並沒有受什麼致命傷,可身上還是掛了不少彩,連臉頰上也有一個不深不淺的傷痕,血滲了出來,映著玉白的臉,顯得觸目驚心。
“不用,這種蚊子咬一樣的傷,有什麼好處理的。”唐三搖頭,隨意的道了謝,“謝謝你方才派人援手,如此,我們算是扯平了。”
他下午幫南司月劫走了一車炸藥。
晚上,南司月把他從邊防大營裏接應了出來。
現在,他們誰也不欠誰了。
南司月無言地看著他:唐三為什麼要隻身闖大營,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誅殺老鬼,他雖然不能夠完全理解,但大概能想明白一些。
有時候,能夠意氣用事,證明你還是有血有肉的。
所以,他不會指出唐三此番行事的魯莽,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即便為了她,唐宮主也應該保重自己。”
唐三將頭扭開,看著旁邊的牆壁,冷漠地說,“如果南王將我救出來,隻是為了說這一句話,那我先告辭了。”
說完,唐三站起身,手撐在桌沿上,似乎真的打算轉頭離去。
“唐三。”南司月依舊坐在原處,他低聲叫住他。
唐三頓住動作,探尋地看向南司月。
不可否認,南司月是一個令人心折的男子。
即便是在這樣的密室裏,他隻是簡簡單單往那裏一坐,便讓人不敢抬頭直視他,那是種常年居於高位積累的氣度,俊魅裏透著清冷。
可是,唐三隻不過在眼底劃過片刻的欣賞,目光,仍然筆直地望向他,沒有一點示弱。
“你還愛著她?”南司月望著他,安靜地問。
唐三‘嗬’了一聲,重新坐下來,以手托腮,不怎麼正經地瞧著他,“你不會真的在懷疑什麼吧?”
雖然之前在許思思的宅院裏演那出鬧劇時,他曾壞心思地想讓南司月暴怒,可如果南司月真的因此而生氣,又會讓他覺得非常不爽。
很奇怪的心理,他自己都對此很無語。
“我沒有懷疑,而是確定。”南司月淡淡地看著他,好整以暇道,“她或許是個傻瓜,會相信你已經放下,會以為——你們之間隻是單純的友誼與親情,可我不會這麼想,因為我和你一樣,是個男人。有些時候,男人之間,反而更容易相互理解,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