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冒險。
“召集附近所有南王府的人。”南司月當機立斷,“他們應該沒有加入叛軍。”
夜泉也以為然。
不得不承認,南王府人對南王的忠貞,比夜氏本身更堅固。
不過,夜泉還沒來得及燃燒信號彈,他們便來了幫手,卻不是南王府的人,而是禦玨與草植。也不知道他們怎麼得到的消息,無數蠻族人,潮水般湧向了皇宮。雙方很快打了起來,南司月和夜泉來不及與禦玨他們打招呼,已經趁著那個間隙,進了昊天殿。
或者說,進去的隻是南司月,夜泉則拂袍轉身,傲然地看著底下眾人,抬高聲音,冷冷道,“你們反了嗎?”
這本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可在夜泉的積威之下,眾人的動作免不了一頓,禦玨也下令止手,雙方陷入僵持。
“所以說,你們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入主這裏?”夜泉依舊站得筆直,冷傲地看著那些挑事的將領大臣。
那些人瑟縮了一下,還是不甘示弱地頂了回去,“是你自毀基業,我們可不想看在夜氏王朝毀在你這個昏君手裏。”
夜泉不接話,隻是冷笑,“夜氏王朝?你們確信,這還是夜氏王朝?”
他是王朝最後一個夜氏,如果他是昏君,接任的人,再也不會姓夜了。
眾人麵麵相覷,最後,還是一個人打破沉靜,高聲吆喝道,“你們夜氏占著這個位置一千年了,也該讓出來了!夜玄大帝已經不在了,我們為什麼還要為你賣命!”
這才是他們真正的心裏話。
夜玄大帝已經死了,他們何必還要世世代代為夜氏賣命?
眾人又是一陣喧嘩。
夜泉的神色卻是淡淡,他遙望著遠方碧藍的蒼穹,寂寂地一笑:原來,夜氏王朝會毀在我手中的諾言,竟是這樣應驗的。
可笑啊可笑。
“既然如此……”他從高台上低下頭,漫漫地俯視著那些曾經的臣子,英俊的臉,竟出奇邪魅釋然,“那你們還等什麼?”
去他什麼天命,這一次,且用實力說話吧。
他的話音一落,剛剛僵持平息的戰況,再次展開。
而那種地動山搖的震動,也越來越劇烈。
隻是,在這兵荒馬亂中,極少人去關注它。
昊天殿裏還沒有人。
那些人當初隻是圍住昊天殿,因忌憚夜泉,還沒來得及衝進去。
南司月大步走向那個龍椅,扣開機關,果然見到包子帶著雲出和君澄舞藏身在那個小小的密室裏。
南司月的目光訝異地掃過君澄舞,隻一眼,他便知道這個女孩已經死了。
他沒有問什麼,看包子的神色,他們顯然已經經曆了這場死別,他又何必再提一次。
小心翼翼地將雲出接過來,南司月淡淡道,“你帶著小蘿卜,跟在我後麵。這裏很怪,如不出所料,夜宮很快便要倒了,我們要盡快離開。”
包子喏了一聲,又問,“找到幫雲出姐的辦法了嗎?”
南司月點點頭,臉色終於變得些許柔和。
雖然現在還不確定,可到底,有了希望,不是麼?
他們從昊天殿出去時,隻見外麵的戰況越發激烈,不過,對於這種近身肉搏戰,蠻族人顯然更有優勢,禦玨與草植已經帶著一堆人衝到了台階上,見南司月帶著雲出他們出來,他們趕緊迎了上去,既然已經接到了他們的神使,蠻族人也不戀戰,畢竟,夜氏的軍隊比蠻族還是多出許多,現在隻是他們來不及調兵遣將罷了,過不多久,南王府的人與叛軍那邊的援兵也一起趕到了,不過,那個時候,南司月、夜泉和包子,已經在禦玨他們的掩護下,撤出了夜宮。
而且,果然不出南司月所料,在他們剛剛離開夜宮後,那座美輪美奐,巍峨森峻的宮殿,搖晃得更加劇烈,那些正糾鬥得如火如荼的人們,終於發現不對勁,皆驚懼地朝宮門那邊退去。
昊天殿也在這劇烈的搖晃中搖搖欲墜。
殿前的那幾座石獅子,外殼的岩石也成塊成塊,簌簌地掉了下來,露出裏麵兩尊黑色玄鐵般、刻滿圖騰的石柱。
——同千年前,夜玄從高塔上帶走的靈器一模一樣。
隻是,它們剛剛露出真身,便隨著這片被它們鎮守千年的夜宮一起,倒塌、斷裂、最終,成為齏粉。
那些因為灌注了神族最後靈力,而聳立千年的一切建築,都將隨著它們的消失,而成為曆史的塵埃。
除了唐宮。
那是唐羅的心血,與夜玄無關。
夜氏王朝,自此成為了群雄爭霸的格局,所有人都試圖將自己的姓氏變成這片大陸新的霸主。隻是,有這樣野心的人太多太多,王朝因此四分五裂,也無暇去顧及蠻族了,而蠻族反而更加團結,最終成為大陸最大的種族,並將其統一。天下之勢,種族的優劣,從來沒有定數,就好像,草植也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也會擁有夜玄大帝般的名望與地位——當然,那已經是後話了。